出了山林,來到寬闊的官道上,李延慶突然想到:
自己的全盤計劃,似乎有一處紕漏。
那就是竇儀。
自己大張旗鼓出城狩獵,卻沒能將自己的真正目的通知竇儀。
前日宴席上的詳情,自己也沒有告知竇儀。
竇儀是否會對此產生懷疑?誤會自己向十阿父做出了妥協,放棄了與十阿父的鬥爭?
如果竇儀真產生了懷疑,他會怎麽想?會怎麽看?又會怎麽做?
李延慶的確是忘了通知竇儀,但他也確實不能通知竇儀。
竇儀府邸外,此刻定然潛伏著十阿父諸多眼線。
就連竇儀府邸的內部,八成也有十阿父的人手。
甚至就連竇儀身邊最親信的人,也不排除有人被十阿父收買。
如果李延慶從明麵上聯絡竇儀,那勢必會被十阿父知曉。
李延慶剛在十阿父麵前立下的衙內人設,就會分崩離析。
若李延慶派烏衣台從暗處聯絡竇儀,那烏衣台就存在暴露的風險。
李延慶不敢冒這個險,或者說之前壓根就沒想過要聯絡竇儀,自然而然地就忘了這事情。
如今細細想來,竇儀卻是全盤計劃的一大風險。
竇儀這人不蠢,而且還很聰明,但缺乏那種大智慧。
這種人最容易多疑。
李石與李延慶並轡而行,轉過頭,正想與李延慶聊幾句,卻看見李延慶一臉凝重。
“郎君?”李石試探性地問道。
“我想到件煩心事。”李延慶語氣有些沉重:“我們需要加快速度,盡早趕到偃師縣,我心中總有些不安。”
李石低頭看了眼胯下坐騎,說道:“可咱們的速度已經很快了,再加快,馬兒恐怕支撐不了一天就會累死。”
“累死就累死,我們別無選擇。”李延慶雙腿發力,一夾馬腹:“洛陽繁華,到處都能買到坐騎,到時再買就是了。”
李石聞言,掂了掂腰間的褡褳,裏邊是兩人此行全部的盤纏。
褡褳裏有銅錢兩吊,碎銀一小包,以及五塊金餅。
買兩匹良馬,綽綽有餘。
李延慶一直在想:
若是竇儀果真懷疑自己,那他會怎麽做?
竇儀痛恨武將當權,又在淮南與韓令坤等武將結仇。
同時,竇儀接受朝廷的委派,任職西京留守,就是要遏製十阿父的氣焰。
於公於私,竇儀都有對十阿父動手的動機。
竇儀先前之所以沒有動手,那是因為他受挫於十阿父的勢大根深,隻能在家養鳥,缺乏行之有效的對策。
而如今,竇儀得到了四步走計劃,這個計劃是自己精心設計的,從紙麵上看,有極大的可行性。
若是竇儀對自己起疑,他是否會拋開自己,獨自行動?
就竇儀那急切的性子,還真挺有可能。
李延慶越想越焦慮。
竇儀要是按照自己提供的四步走計劃來,那第一步,勢必就要尋找可以諫匭上書的人選。
李延慶屋子裏,那兩遝十阿父的罪證,可都是竇儀一筆一劃親手謄抄的。
竇儀豈能不知道穆禮的存在?
可若是竇儀果真派人去偃師縣尋找穆禮,那勢必就會被十阿父知曉。
如此下去,那穆禮乃至整個穆家可就危矣了。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