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我也為竇儀的遭遇感到不公,但...範質這一步未免也邁得太大了。”
收到消息時,李延慶正翻閱烏衣台送來的報告,而後就有了如此感慨。
安清念在同一間書房讀書,挺著小孕肚的她抬起頭,露出一個狡黠的笑容:“這有什麽不好的?範質此舉完全就在為兵變煽風點火,三郎該感到高興才是。”
雖然軍中的各路高級武將正在為兵變摩拳擦掌,但並非每個武將的腦袋裏裝著的都是篡權。
各個時代都不缺中立派,此時雖然中立派少了些,但終究還是有的。
而範質貿然起複竇儀的舉動很有可能將這些中立派推向對立麵。
李延慶往椅背上一靠:“如今家父不在京中,被此事激怒的武將恐怕都會被韓通這廝給拉攏過去,甚至有可能會立刻激起兵變。”
安清念不屑道:“激起兵變?就韓通在禁軍裏那點可憐的影響力,他豈能策動兵變?”
“我怕的並非自上而下的兵變,而是自下而上的兵變,士兵是可以裹挾武將的。”李延慶揉了揉眉心,眼中浮現出一抹憂色。
“自下而上的兵變?就一個竇儀,應該不至於......”話雖如此,安清念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
“光一個竇儀肯定是不夠的,但誰知道範質接下來還會做些什麽?他都能起複竇儀了,還有什麽做不出來?”
李延慶一連兩問,其實都是在問自己。
按理來說,範質這麽理智的人,所作所為都應該符合理性,合乎規矩。
可偏偏在郭榮剛離世還未下葬的當口,範質幹了件非常不理性的事情出來。
隻此一事,就足以推翻李延慶之前對範質的......人追蹤趙家。
在京城裏,小手段誰都可以用,現在還遠未到徹底撕破臉的時候。
鳳鳴館內的一間簡樸靜室內,香爐中的香已經燃了一半。
馮吉枯坐於案前,盯著一截搖搖欲墜的香灰,似有心事。
哢哢哢...秦蕊推開房門:“郎君,李三郎到了。”
馮吉突然“活”了過來,連忙起身:“我去迎他。”
門外傳來李延慶爽朗的笑聲:“馮少卿不必多禮,我已經到了。”
話音剛落,李延慶就進到了室內。
今日他是鳳鳴館唯一的訪客,皇帝賓天,京中任何娛樂場所都要歇業一月以表哀悼。
“倒是在下失禮了,三郎快請坐。”馮吉微微低頭,態度很是恭謙。
兩人落座,秦蕊奉上新點的濃茶後便坐在了馮吉身後的陰影中。
雖是一介女子,但秦蕊常遊走於官僚之間,在局勢分析上常有獨到見解,故而李延慶允她參與這靜室中的私密會議。
馮吉已在靜室中等候良久,故而沒有拿起茶杯,徑直問道:“三郎可是為今日早朝一事而來?”
李延慶禮貌性地抿了口濃茶,輕輕放下茶杯:“當然,範質此舉過於大膽,我想聽聽少卿的看法。”
“很顯然,範質是想為竇儀翻案,竇儀是奉他的指示去的洛陽,也因此丟了差遣賦閑於家,於情於理範質都得給個交代,隻是先帝剛剛賓天,而剝奪竇儀差遣的正是先帝,直接翻案過於不敬,故而範質隻是給竇儀安排個禮儀使的差遣,而且此舉必會在勳貴間掀起軒然大波,範質可視局勢變化再決定是否給竇儀更正式的差遣。”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