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是個獨生子,可自打成親後,這兒子就再沒回過家。除了鏢局的事情外,他還要管董月娥的事情,管嶽丈的事情,就連除夕夜,也隻是帶著兒媳婦回家轉了一圈兒就走了。
問起原因,竟是因為家中寒酸,兒媳婦吃不慣她做的這些素菜。
婆婆雖有些心寒,卻也明白一輩人不管一輩人的事。她知道兒子已經成家,知道兒子要顧及兒媳婦的想法,隻要他們小兩口和和美美的,她一個人受點兒冷清不算什麽。
當南錦衣問起討債的事情時,婆婆顯得有些難為情,說是兒子娶親時欠下的。
本以為等兒子成親後,通過他們母子二人的努力,能盡快將那些錢給還了,可兒媳婦說話了,說成親後,這丈夫賺的錢都是給妻子的,至於娶親時欠下的那些債,讓她自個兒想辦法。
婆婆不忍兒子為難,就把這些話忍了下來。
當南錦衣斥責婆婆的兒子不孝時,婆婆連忙為他辯解,說借錢的事情他毫不知情。若讓他知道,是他的老嶽丈來家裏催要彩禮,是他的新婚妻子逼著讓她借錢還債,兒子的這門親事就算是完了。當娘的,誰不願意看著兒子娶妻生子,誰不想自己的孩子過得安安穩穩。他們家條件不好,換了別的人家日子更難。
婆婆說著將自己的包裹取了出來,包裹裏放著新舊不一的銅板,她說她已經快攢夠了。等過完年尋個活兒幹,最多半年,就能把欠下的那些錢給清了。
雖不知婆婆欠了多少錢,可南錦衣數過她包裹裏的銅錢,單是那些,怕是不夠打發要債的。事不關己,她不便詢問太多,隻能將那些情緒壓在心底。
那晚,她是在婆婆家住的。
她睡相不好,一晚上蹬了好幾次被子,每一次,都是婆婆躡手躡腳幫她蓋上的。
黎明將近時她做了噩夢,夢見師傅再一次把她丟進蛇窟裏。與幼年時不同,他用符紙封住了她的全身經脈,眼睜睜地看著她被那些蛇撕咬。
她嚇出一身冷汗,卻在將醒時聽見了婆婆的聲音。她在唱一首童謠,哄小孩兒入睡的那種。起初,南錦衣覺好笑,想要睜開眼睛阻止婆婆。可聽著聽著,她心中因為噩夢而產生的恐懼消了,她就那樣安然的,放心的睡著了。
再次醒來,看見婆婆在她的床前忙活。
床頭櫃上插著新剪的桃樹枝,枕頭下麵放著她從屠戶家裏買來的剪刀。不僅如此,她還將小桃核雕刻成了各種樣子,用紅線串了綁在她的手上。她說這些東西都是辟邪的,可保南錦衣一夜安枕,平平安安。
撫摸著手上的小桃核,南錦衣很想告訴婆婆真相,她懼怕的從來都不是妖魔鬼祟,而是她的師傅。桃樹枝,剪刀,還有小桃核對她的師傅而言,一點兒用沒有。可看著婆婆期許的眼神,她隻能露出一個乖巧的笑容,聽著婆婆的話,將她新刻的小桃木劍掛在了脖子上。
那個小桃木劍真的很醜,嚴格來說,它隻是有個劍的形狀,可它卻是被婆婆用菜刀,用剪刀一點點打磨出來的。那樣的在乎和心意,在南錦衣過往的十六年裏從未遇見過。
因為婆婆,南錦衣一直被冰凍著的心暖了。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