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個酒甕裏都裝著一個人,而每一個人身上都有專屬於自己的故事,哪怕這個人再普通,他都有著與旁人不一樣的經曆。
柳韓山陪著南錦衣熟悉酒甕裏的每一個人,直到停留在最後一個酒甕前。那是個極小的就翁,翁裏裝著一個小小的,似在乖乖睡覺的孩子。從他的模樣來看,應該不足半歲,長長的睫毛搭在圓嘟嘟的臉上,可愛的想讓人用手指去戳一戳。
“這個嬰兒夫人也認得?”柳韓山小心翼翼地將那個酒甕抱起來,酒甕很沉,不像是隻裝了一個孩子,輕輕搖一下,還能聽見咕咚聲,隻是不曉得,裏麵裝得是酒還是別的什麽東西。
“他應該是阿南的孩子。”南錦衣往旁邊的酒甕裏看了眼。
“就是那個被詛咒的阿南?”柳韓山隨著她的目光看過去,旁邊酒甕裏是個麵帶愁苦的女人,仔細看,你會發現她的頭跟別的不同,她是微微側向這個嬰兒的。
“就是她,她就是阿南!”南錦衣蹲下去,用手撫平了阿南緊蹙的眉頭:“她是夫家的續弦,是經人介紹,從外麵的村子裏嫁進來的。在她之前,她的丈夫阿平曾娶過另外一個女人。那女人進門不到一年就死了,死因是難纏。據她的丈夫阿平說是胎兒的胎位不正。”
南錦衣解釋著:“正常的孩子都是頭朝下,她的孩子是腳朝下,是立生。腳先出來的孩子,很容易被卡到頭,而卡到頭的孩子很容易窒息。盡管穩婆想盡了辦法,卻還是沒能留住她們母子的性命。”
“這與阿南有什麽關係?”柳韓山問,打量著酒甕中的那個女人:“這個阿南不是夫家的續弦嗎?既是續弦,那便與男人的第一任妻子無關,這怨恨與詛咒打從何來?”
“打從嫉妒而來。”南錦衣解釋著:“阿南進門後不久便有了身孕,十月懷胎,一朝分娩,順順當當地替夫家生了一個孩子,且還是個男嬰。孩子出生當晚,被擺放在側臥中的男人亡妻的靈牌突然掉落,待家人發現時,已是第二天的早上,靈牌自中間斷裂,擱在民間,那是不詳的預兆。”
“我倒是聽過這樣的說法。”柳韓山問:“這世間真有怨靈作祟嗎?”
“人心比鬼怪更可怕。”南錦衣道:“起碼在阿南這件事上,人心之毒勝於鬼怪。”
“是人為的?”柳韓山的聲音沉了下去。
“是阿南的妯娌。”南錦衣道:“阿南的公公是弟兄兩個,但兩家不和多年,在很多事情上都有計較。例如,誰家先娶媳婦兒,誰家娶的媳婦兒漂亮,娶的媳婦兒好。誰家先添丁,誰家先添男丁,他們都要比較比較。他們嫉恨阿南生的是男孩兒,趁著家裏人忙碌,偷偷將靈牌打落,製造家中亡妻不寧的假象,且利用這個假象,害死了阿南的第一個孩子。”
“沒有人發現嗎?”柳韓山蹙眉。
“不是沒有發現,而是發現了什麽也不會往那個地方去想。柴垛村不大,村民與村民之間都是親屬關係,區別隻是遠近而已。這婆媳不和,妯娌不寧,在鄉下地方很常見,誰都不會往那種事情去想,因為他們不相信會有人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阿南呢?”柳韓山再次看向那張臉:“她不知內情,卻一定會被這些事所牽扯。”
“在我來到柴垛村時,除了第一個夭折的男嬰之外,阿南已經為夫家生了三個死胎。我查驗過,有人在阿南的飲食中動了手腳。”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