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集又髒又亂,臭哄哄的。路邊攤一個不見。就連上次來時,開張的那些店鋪也有近一半關了門。
沈雲憑著記憶,找到第三家鐵匠鋪子,才是開張的。
不過,在他看來,這家鋪子離關門歇業也不遠了。店裏冷冷清清的,一個學徒也沒有,隻有一個半百老頭愁容滿麵的蹲在破舊的門口,合著雙眼養神。薄薄的夏衫之下,依稀可見雙臂之上隆起的肌肉犍子。
不用說,這是一個打了幾十年鐵的老鐵匠,也是店主。
沈雲看了一眼門上的牌匾。掛著蛛網的黑色木牌上寫著“鄭記老鐵鋪”。
“鄭師傅,請問,有鐵釘賣嗎?”他上前打拱,問道。
鄭鐵匠猛的抬起頭,連連說道:“有的!有的!”
待看清來人,他眼裏的亮度明顯下降,悻悻的起身,問道:“小哥要幾枚?”
沈雲透過他,看向店裏。黑洞洞的土爐是冷的。旁邊的風箱等物都蒙著一層灰。足以可見,鄭師傅已經好久不曾開爐打鐵了。現在賣的,隻能是以前的存貨。
是以,他應道:“貴店能賣多少?”
鄭鐵匠忍不住上下打量著他。沒錯,就是一個尋常的鄉下少年。
“唔,多了沒得。三四斤還是有的。”他應道。
沈雲沒有猶豫:“我要看看貨。如果合適的話,全要了。”
“那是自然。”鄭鐵匠大喜,連忙將人引進店裏。
他在一個同樣布滿灰塵的角落裏翻出了一個粘滿鐵鏽的油紙包,在沈雲麵前打開:“小哥兒請看。”
沈雲抬眼一看,都是寸許的鐵釘,有將近一半生了鏽。
現在,他每天下午都是練習一個半時辰。拿著這樣的鐵釘練習,不出半刻鍾,他會沾一手的鐵鏽。而鐵鏽這種東西,粘上後,最難清洗。
更重要的是,練習飛花越柳很耗材料。被鏽蝕了的鐵釘,堅硬度大打折扣,不耐用。
“都鏽了……”他很是嫌棄。
鄭鐵匠尷尬極了,滿是歉意的說道:“換作是以前,這樣的貨色是不敢拿給小哥兒看的。唉,自從起了兵禍,鐵石就斷了供。炭料也一天比一天貴。不瞞小哥,我這鋪子是我爹傳下來的,開了幾十年,這爐火都不曾熄過。可是,現在,我已經有四個多月沒有開爐了。這包鐵釘還是去年兵禍之前做的貨。當時有個客人一共釘了十五斤。這些全是他挑剩下的。要是從前,這樣的貨,白送給小哥兒,我也不是肯的。嫌丟人,怕砸了自家招牌。隻是眼下……唉,鋪子裏十多天沒開過張,家裏都快揭不開鍋了。我也不怕丟這老臉……小哥兒要的話,給個饅頭錢吧。”
沈雲想到在市集裏看到的情形,忍不住問道:“兵禍不是過去了嗎?為什麽鋪子裏的生意還越來越差?”
鄭鐵匠歎了一口氣,將油紙包放在一邊的長木桌上,大吐苦水:“兵禍哪裏就過去了?那是仙府放出的假消息,專門騙人的!
小哥兒不住縣城裏,不知道。兩個多月前,查大帥率仙符兵去省城剿殺叛軍。打他們出發前兩個月,仙府就開始收‘剿寇稅’。大軍還沒開拔,便先先後後收了三次稅。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