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85章 抉擇（五十六）

過年就是這個味啊！ 在康熙的記憶力，過年就該是下雪，就該是穿著毛茸茸的衣服，就該是凍得臉頰通紅，就該是外麵寒風呼嘯，屋子裏熱烘烘。 當然了，還要配上劈裏啪啦的鞭炮，還要有喜慶的春聯。 這些才是過年的標配。 若是過年的時候沒有這些，那真的沒什麽年味。 回到新京城，終於能過上原滋原味的新年，康熙心情真的愉悅極了，按照他的話說，連氣溫回升他都沒有這麽高興過。 他甚至還喝了幾杯果酒，拉著胤禛一直在回憶當年。 他這個年紀，很多記憶都模糊了，但是，他沒有老年癡呆，他腦子還清醒著，所以，有很多記憶模糊了，但也有很多刻在骨子裏難以磨滅的記憶。 這些記憶，他沒有條理，甚至有點語無倫次的拉出來，講給胤禛聽。 胤禛雖然也老了，但是記憶力尚在，他對當年的記憶，比康熙清晰多了，康熙說的那些，隻要他親身經曆過，那他都能接上。 所以，不管康熙說什麽，他要麽回應，要麽認真聽。 他這個反應，讓康熙的興致更高了，說著說著，竟然紅了眼眶，“老四啊，老四啊，我還能坐在皇宮，與你們吃個熱熱鬧鬧的年夜飯，就算是明天睜不開眼睛，也值得了。” “就算是這一夜過去，明天再也醒不來了，那也能瞑目了。” 他這個皇帝當的，那是相當的苦逼。 原本想著憑著他這輩子的功績，怎麽著也能在青史上留下濃厚的一筆，所以，他就準備安享晚年了，可誰知道突然遭遇了酷寒，別說是青史了，整個人類史都要斷絕了。 他這一輩子，白忙活了，奠定的江山基業，全部完蛋，他自己也沒了家，成了喪家犬，流落到了小島那個小小的地方。 小島神奇，是真神建立的退路，一般人根本上不去。 但是，對於上了年紀的他而言，小島再神奇，對他的吸引力也不如故土大，隻要有機會，那他肯定選擇回到故土。 他這一輩子啊，該做的事都做了，該體驗的也都體驗了，雖然到頭來是一場空，但他上了年紀，他沒了雄心壯誌，他沒了亂七八糟的想法，他的念頭很簡單，那就是回家。 就算是死，那也死在故鄉。 這個念頭從他當年離開京城時就存在了，這些年來從未消失過，如今，念頭成了真，他竟然真的踏上了故土，他竟然還真的住進了皇宮。 哭。 哭啊。 眼淚嘩啦啦的流啊。 當年離開京城時的心願成真了啊。 這輩子再沒有其他的心願了，他這輩子再沒有其他的心願了。 所以，哪怕明天再也醒不來，但對他而言，那也值得了。 不虧，他這輩子真的不虧。 康熙眼淚嘩啦啦的流，胤禛默默看著，片刻之後也紅了眼眶，是啊，誰能想到，在經曆了酷寒之後，竟然還有機會住到皇宮之中呢。 他這個人，對故土的情結遠不如康熙深，但是，回看這曲折坎坷的一生，鼻子立馬就酸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