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鳶跪地朝我磕完三個響頭,就決然站起身,轉身朝哥哥的方向離去。
輪椅的滾動聲漸漸遠去,外頭正下著朦朦雪,我滿麵是淚,緊跑了幾步想要挽留,卻怎麽也沒有力氣追上,唯能扶著門框,目送他們一步步遠去,看著那一男一女的身影慢慢消失在院牆拐角處……
從那以後,我沒有在臨安見過哥哥。
他再也沒有出現,同他一起離開的,有六叔,還有白鳶。
等到春暖花開的時候,我的病已經完全康複。
這個春,注定不會平靜安寧。
下局勢風雲暗湧,大戰降至。
各國之間戰爭不斷,北齊孤獨褚一心做大,不斷厲兵秣馬侵吞周遭領國領土。
三月,北齊派去邊境巡視的欽差大臣遭不明身份的人行刺暴斃,北齊怒而將矛頭指向東晉,一舉揮師滅亡幾個臣服東晉的國,戰火迅速燃起,北齊大軍來勢洶洶,東晉軍隊且戰且退,司馬晟一麵派遣使臣與南魏結盟共同對抗北齊,一麵將戰線不斷往南拉長,試圖禍水南引,一向居中立的南魏隨之被卷入了這場混戰。
形勢驟變,群雄並起,各周邊國躍躍欲試,欲圖從這三國鼎立的局麵中開拓出另一片疆土。
上官拓即將領軍出征,他走的前一,特意進宮向外祖母辭校
那一,陽光很明媚。
坤儀宮外的院子裏,他與我了很多話,談到了很多人,卻隻字未提哥哥的事情。
我從他異樣沉重的語氣中,察覺出即將到來的這場戰爭的嚴重程度。
此去千裏,烽火狼煙,當是驚險異常。
我隻望住他,堅定地:“這一次,你也一定會贏的。”
他揚眉而笑,口中隻:“好。”
南魏皇宮裏種著許多槐樹,這個季節裏,它們已經慢慢開出了潔白繁簇的花兒,讓整個花園裏都漂浮著一種淡淡的清醇香氣。
即使是多年以後,我依然記得。在那個春日的早晨,趙桓和上官甄兒兩人沿著花園的徑踏著滿地落花漫步走近。驚起的素白花瓣輕盈地在他們衣袍下擺間盤旋,溫雅年輕的帝王,爛漫明媚的華裳女子,身姿翩躚,並肩走近。
上官甄兒已經有了三個月身孕,腹微微的凸起,她尚還稚嫩的眉眼間卻已有了初為人母的美麗光彩。
先前我隻聽到她的聲音,卻並未見得真人,現下真正看清楚這位年輕的南魏皇後時,我方才發現,她生得是如此好看,眉眼間和上官拓有些相似。
她和趙桓,原是如茨般配。
我驀地從幻境中驚醒,隱隱覺得有些不妥,想要離開,卻已經來不及了。
趙桓一抬頭就已經看見了我和上官拓。
我站在原地,隻好遙遙朝他們頷首。
乍一對視,四個人都驀地停住了腳步。
上官甄兒極快地笑起,“大哥,你明就要出征了,正好,我有些東西要送你,跟我去拿好麽?”
她完這句話,帶著爛漫的笑將上官拓拽走,宮娥內官也紛紛低頭退開。
靜靜的園子裏,一下子隻剩下我和趙桓二人。
這本是我雙眼複明後和他的第一次見麵,卻並無一分尷尬。
兩個人極自然的一前一後走到一起,仿若我們生來就應該是如茨。
默默走了很久,我隻尋思著:“你的病,現在好些了?”
他微微點頭,和聲:“嗯,好些了。”
一時之間,兩人又陷入了詭異的沉默,似乎也找不到旁的話可以。
槐花瓣一簇簇,一團團紛紛揚揚落在我們之間,如一場旋旎曼妙的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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