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角餘光掃到了她屋子裏兩個大浴盆……難怪了,難怪她的客房裏,會有兩隻洗浴的大木盆。
難怪她床上的被褥淩亂破爛!
難怪上頭布滿了鮮紅的抓痕!
難怪她的指尖,傷痕累累!
“誰下的毒?”誰會對一個農家女子下這樣的狠手?
燭火下,女子蒼白的臉上,溢出諷刺,失血的唇瓣輕輕揚起半抹弧度,嘲弄輕語:“誰知道呢?”
謝九刀一滯,生生被這四個字裏的嘲弄,逼得心裏的問題,再也問不出口。
她的身份,她的家底,她的背景,都是清清楚楚一目了然,按理,誰會和一個卑陋的村婦過不去?
“你知道,漠北有個狂人,當年也身中寒熱雙毒嗎?”沉默中,謝九刀凝重地問她。
謝九刀看著那女子,麵無表情,聲冷如刀:“他死了。”
“漠北狂人楚血詹,江湖人稱楚狂人,人送外號滾刀楚。”
連鳳丫垂眸眨眨眼,她怎麽會不明白,謝九刀如此濃墨重彩描述這楚血詹的緣由,無論是楚狂人,還是滾刀楚,都足以說明,此人當真狂人一枚。
“楚狂人死了。死在寒熱雙毒的雙重攻訐之下,從中毒那天,到死那日,不過五年時間。
大娘子能扛幾天?”
連鳳丫勾著唇角:“能扛一日是一日。”她又笑了,笑得霸道:“謝九刀,我還沒死呐。”
謝九刀,我還沒死呐!
謝九刀一愣……她說,她還沒死呐。
他又深深看了那女子蒼白的容顏,失血的唇瓣,卻笑得無比霸道,霸道中,卻不加掩飾的張狂。
他突然想起什麽,自認識這女子以來,她似乎從來就沒有真正認過輸。
如果她低頭,那是為了更好的抬頭挺胸。
“每月月中,我可用內力幫大娘子壓製。”話落,一絲猶豫:“但這種方法,卻隻能偶然為之,強行壓製的次數多了,下一次毒發的時候,隻會更嚴重。
而毒性被強行壓製下去,日積月累下,中毒的人,身子骨,就從內力敗壞了。” 所以,寒熱雙毒月中毒發的時候,反而是沉積在血骨裏的毒性,向外釋出的時候,未必是壞事,但毒發時那種生不如死的痛苦,卻足足能夠熬死一個大男人,像漠北狂人,那樣的人傑,依舊死在這雙
毒之下。
女子蒼白臉上釋懷出一抹笑意,搖了搖頭,便不再說話。 謝九刀滿懷心思地回到自己的客房,想起京都皇城裏的那個人,他,是否清楚這連鳳丫身上的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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