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認冷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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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半生贏得千夫指,一事修來糞土名(2)(1/5)

作者:何常在字數:39764更新時間:2023-10-15 23:50:18

    人生境界

    早在孔縣時,李逸風曾經和關允有過一次對話,也正是在那一次的對話中,關允了解到了官場中另一條從政之路——高參之路。

    不過,關允並不想走高參之路,一來太麻煩,或許在等待和蓄勢待發的過程中,就會走一個大大的彎路,甚至會偏離主線十萬八千裏,二來關允有自知之明,自認自己不是一個合格的高參。

    雖說他在擔任縣委通訊員和市委一秘期間,各項工作完成得相當不錯,也贏得了冷楓的認可和蔣雪鬆的讚同,但關允內心深處總有一股躍躍欲試的激情無法壓製,他一直渴望有一天可以自由自在地展翅高飛。

    所謂自由自在,就是不受約束,就是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而不是久居人下,從事煩瑣而具體的秘書工作。

    因此,如果有機會想自己可以決定自己的下一步,關允想要的是主政一方,當然,以他現在的資曆還不夠資本當上一縣之長,況且他現在還沒有解決副處級待遇。

    不過事在人為,關允現在資曆不夠,但卻積累了足夠的人脈,他和齊昂洋商議之後決定,如果調往燕市,最好爭取謀求燕市郊縣一個副縣長的職務,不管是常務副縣長還是副縣長,力求進常委班子。

    此事,在征求了夏德長的意見之後,正在進行第一階段的運作。夏德長也願意關允調來燕市,站在他的立場之上,他也不想關允聽從木果法的安排去國稅局製衡代家。主要是現在木果法失勢,什麽時候重新崛起還未可知,而且以夏德長的政治眼光判斷,在短時間內,木果法沒有東山再起的可能,那麽關允就沒有必要非要和木果法綁在一起。

    再說就憑關允和齊全的關係,他實在沒有必要現在還和木果法綁在一起,他又不是沒有選擇的餘地。因此,夏德長在熱切盼望關允調來省城的迫切心情中,多少有想借關允之勢結交齊全的私心。

    夏德長的私心,關允清楚,夏德長的為人就是借勢而上。能借上木果法的勢時,他和木果法關係好得不得了,現在木果法失勢,他就開始慢慢疏遠木果法,其目光短淺的本性還是沒變。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性格即命運,想讓夏德長學會放長線釣大魚,也是為難他。

    老容頭一指一個馬紮:“坐。”然後伸手拿過一個燒餅咬了一口,就了一口茶水咽下,說道,“燕市的燒餅鋪正在裝修,要開張的話,估計得到秋天了。”

    秋天?還要這麽久?關允心中一跳,忙問:“這麽說,蔣書記短時間內是不會離開黃梁了?”

    “現在是六月,三個月之內,蔣雪鬆不會動地方。”老容頭又咬了一口燒餅,一副自得其樂的樣子,“三個月的時間,足夠你運作了。”

    關允一驚,難道老容頭知道他在背後運作副縣長的事情了,怎麽可能?不過他不動聲色地問道:“運作什麽?”

    “解決副處級,打進北城一建,打開章羨太的缺口……你離開黃梁之前,要做的事情還真不少。”

    關允暗舒了一口氣,原來老容頭指的是這些,嚇他一跳,如果老容頭真知道他和齊昂洋聯手運作的事情,就真是老神仙了。

    “我要是去燕市,先從基層做起好,還是在省委再曆練一段時間?”關允有意考一考老容頭。

    “這個要看你怎麽想了。”老容頭氣定神閑地說道,他年紀大把,牙口倒是很好,燒餅其實挺硬,一般如他這麽大年紀的老人多半咬不動,他卻吃得津津有味,“三分運氣,七分運作,你運氣不缺了,就差運作了。”

    “我有什麽運氣了?”關允有意一問。

    “從小的方麵講,有我替你打前站,有齊昂洋替你引薦齊全,這就是人和上的運氣。從大的方麵講,蔣雪鬆肯定會調離黃梁,你再繼續留在黃梁,既沒有了前景,也是浪費時間,這是地利上的運氣。再進一步講,今後十年都會是一個時勢造英雄的大時代,這是天時上的運氣。”

    老容頭侃侃而談,如果不是他一邊吃燒餅一邊指點江山,還真有世外高人的感覺,隻可惜,在半個燒餅的襯托下,他怎麽看怎麽不像流落民間的高參。

    不過話又說回來,人不可貌相,如果不是關允親自見識過老容頭的目光高遠,他也不相信老容頭對時局的分析。

    老容頭接著又說:“如果你想走一條一步一個台階的官場之路,想早一點迎娶金一佳進門,就爭取去基層。如果你想走一條登高望遠的官場之路,就去省委。各有各的好,也各有各的不好。”

    “我想去基層做一些實事。”關允說了實話,“不管別人怎麽想,我的想法是隻有從群眾中走出來的幹部,才能做到不管坐到什麽位置都有一顆到群眾中去的執政之心。”

    “想法不錯。”老容頭點頭說道,“隻不過有些事情和你想得不一樣,一開始從群眾中來後來坐到高位的人,數不勝數,但最後都脫離了群眾,或是隻拿群眾當翻雲覆雨的工具。政治,往往開頭的時候都很溫情,到中間就慢慢變了味道,到最後,就成了鮮血淋漓的殘酷。”

    關允沒接老容頭的話,也是他不知道該怎麽接。再看到老容頭滿頭白發孤身一人的淒涼,關允心中一陣惋惜。

    “老容頭,你別總是對付,好歹自己煮點粥,炒點菜,總是啃涼燒餅也不是個事兒。”關允實在看不下去了,“要不你以後和我搭夥算了。”

    “免了,還是免了,我習慣了。”老容頭嗬嗬一笑,搖頭晃腦地說道,“孔子在陳國斷了糧,跟隨的人都餓病了,不能起身,子路很氣憤地說,君子怎麽也有窮困的時候,孔子說……”

    “孔子說,君子固窮,小人窮斯濫矣。……大道理我懂。”關允搶話說道。

    “你不懂,你真不懂。”老容頭好像故意氣關允一樣,又用力咬了一大口燒餅,“有一次,有人拜訪弘一大師,見大師吃鹹菜,便問隻有鹹菜嗎?大師說,鹹菜好,鹹菜有鹹的味道。當大師吃完鹹菜後隻喝了白開水,這個人又說,隻喝白開水,沒有茶葉,是不是太淡了?弘一大師說,沒事,淡有淡的味道。小關子,人生的三種境界,見山是山,見水是水,到見山不是山,見水不是水,再到見山是山,見水是水,第一重境界和最後一重境界,間隔了千山萬水的距離……”

    關允默然點頭,其實他知道這三重境界的含義。許多人誤以為第一種和第三種不過是文字遊戲,是說人生其實不過如此,最終還是回到最初,其實不是,有這種想法的人顯然太膚淺而沒有人生經曆。第一種見山是山是想當然的人生境界,認為山就是山,水就是水,並沒有什麽出奇之處,就如一個口袋沒錢的窮小子,見到豪車別墅,故作輕描淡寫地說道,不就是一輛車一棟房子嗎?

    而當一個人經曆了一切,擁有了一切,也看淡了一切,自己擁有了豪車和別墅後,再回頭去看,心中平靜如水,不就是一輛車一棟房子嗎?

    前者是坐井觀天的臆想,後者是居高臨下的俯視。

    該有眉目了

    是呀,人生不就是生與死之間的一段曆程嗎?但許多事情沒有親身經曆和體驗,永遠隻是紙上談兵,“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坐井觀天的青蛙,憑想象,永遠想象不出高空飛翔的樂趣。就像和老農聊天,認為皇帝的生活肯定是天天吃饅頭蘸白糖一樣無知而淺薄。

    同樣的山水,在不同的人眼中,就有不同的顏色和景致。年輕人看到美好和未來,年老者看到回憶和往事,為官者看到山河和事業,情人看到山盟和海誓。老容頭吃燒餅就茶水,或許在錦衣玉食的世家眼中,寒酸而淒涼,但老容頭卻安貧樂道,自得其樂,何嚐不是人生的圓滿?

    人生在世,每個人的追求雖然不同,但結果卻是相同——都在追逐幸福,但幸福是什麽?其實幸福隻是一種感受罷了,內心的滿足,安於現狀的知足,任何外在的物質隻有落到內心的感受上,填補了內心的需求之後,才會感受到幸福。

    說白了,幸福其實是“唯心主義”。

    而痛苦的根源說到底就是四個字,欲求不滿。人的欲望有大有小,大,欲壑難填,坐擁億萬財富卻依然貪心不足,自殺的億萬富翁和跳樓的高官,比比皆是,可見財富和權勢帶不來幸福。小,一碗粥一塊鹹菜,就聊以度日,告慰平生,內心充實而精神飽滿。

    就如老容頭,曾經滄海,看淡了權勢和富貴,現在甘居一丈見方的房間,吃燒餅喝涼茶,誰敢說他就不如容一水、容相連幸福?相信容一水、容相連現在內憂外患,寢食難安,還不如老容頭渴了喝水、饑了吃飯、困了安眠,天下無事,當下心安,才是人間活神仙。

    眼見天色不早了,關允起身告辭:“我就先走了,有事再碰頭。”

    老容頭也沒有起身相送,隻是目光淡然地望向了外麵,說道:“外麵的人,是誰?”

    “蘇墨虞。”

    “墨者,黑也,虞者,憂慮也。”老容頭微微搖頭,“蘇者,柴草也。蘇墨虞,草木之命而命運曲折,一生多憂多慮,而且她麵帶桃花,主桃花煞之相,感情不順,小關子,你放她在身邊,不怕她影響你的氣運?”

    怎麽老容頭突然又相麵算命了?關允對相術、氣運一說,雖不完全排斥,也不是全盤相信。人有氣運,國有國運,天地萬物皆有運數,從曆史的興衰分析,冥冥中的定數似乎也確實存在,但真要具體到他身邊的一個人身上,他還是不想因為老容頭一番話就為一個人定了性。

    不過回想起老容頭對夏萊名字的測字,對金一佳和溫琳的點評,無一不應驗,他心中莫名一陣狂跳。老容頭隻在遠處看了蘇墨虞一眼,就對蘇墨虞大有興趣,究竟是蘇墨虞真會影響他的氣運,還是因為別的什麽原因?他一時不好猜測。

    如果說,萬一蘇墨虞在他身邊真會影響他的氣運,他又該如何?為官之人也好,商場中人也罷,都對氣運十分在意,氣運不濟,升遷無望。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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