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8章 現實：墜網角落

池念尋結束內測從體驗室出來，正好碰見下班的公司員工們。 體驗室在較高的樓層，和大部分白領藍領的工作不在同一個地方。 電梯升上來的時候沒有人，偌大的電梯內，池念尋按了一樓就站到了角落裏。 電梯晃動兩下，不管池念尋有沒有適應那種輕微的失重感就開始下行。 每到一個樓層，都會有穿著職業裝提著公文包的職員們談笑著進來。 池念尋站在角落裏看著他們，他們身上的西裝在一天的忙碌下依舊有著筆直的線條。 那鋒利的線條把角落裏的他和談笑歡聲的他們分隔開來，像是一條看不見卻依舊鋒利的線，就算他稍微往前一小步邁到那線條旁邊，都會被那線條割傷。 流下來的鮮血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他，他和這些工薪階層不一樣。 到了一個樓層又有一些人上電梯，那條布滿了鋒芒的線往池念尋這邊移動著，他無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腳後跟撞在電梯內壁，發出輕微的響聲。 他以為這聲音會把那些背對著他的人的目光吸引過來，然而並沒有。 背對著他的人們小聲談論著網絡上的八卦或者是今天工作上的事情，沒有人注意到角落裏發生了什麽。 就連鏡子裏池念尋的影子也被一件又一件熨得筆直的西裝擋在了最後麵。 洗得發白的帆布鞋後跟撞在角落內壁上的聲音，除了池念尋本人，無人察覺。 他像是一隻循著光無意間闖入紅外線光束裏的飛蛾，被鋒利的線條包圍，不敢動彈，甚至不敢喘息。 他把胸前的工作吊牌藏進了牛仔外套裏，那種與環境格格不入而出現的窒息感從腳底慢慢爬上來。 “叮”的一聲，電梯到達一樓。 他們在電梯門開的一瞬間帶著池念尋耳邊刺耳的歡聲笑語湧出去。 鋒利的線條退去之後，飛蛾因為過度僵硬而忘記了如何飛行，收起了翅膀掉在了角落裏。 就在池念尋在電梯裏呆滯的這一段時間裏，葉藏在外麵等了他好一會兒都沒看見人，以為他先離開了，就開車走了。 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池念尋才拿出被他藏在外套裏的職員吊牌，刷開了出口，到了公司外麵等公交車。 等到大老遠看見公交車駛過來，他一摸口袋發現自己沒有零錢，就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 有一個上錯車的乘客在車門關上的最後一刻跑下來，不小心撞在他身上，什麽話都沒說就往對麵的公交站台跑過去了。 池念尋被這樣撞了一下才想起來，他可以用手機掃碼上車。 但是公交已經載著忙碌擁擠的人們走遠了。 下一班是什麽時候呢？ 池念尋想著，輕輕歎了口氣。 總是這樣，沒來由的負麵情緒帶著那種沒有歸屬感的失落衝破他的心房，不由分說地闖進來，把他心裏弄得一團糟。 他的內測任務結束了。 在開始下一份工作之前，他需要一點兒時間去適應那種沒了規律的生活。 他就是這樣的人，在開始之前患得患失，在結束之後漠然感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