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蘭暉躺在床上,一閉眼,電影院裏他吻上來的感覺就會重現。
她又坐起來,從床頭小書架拿了一本,看了好一會兒,一頁也沒有翻,不知所雲,於是便呆坐著。
她知道自己在想他。
她不想讓自己想他。
自我,超我,誰會贏?
心底的欲望,理想的社會要求狀態,哪個會占上風?
如果她和他流落到一個荒島上,沒有其他人,那她就可以盡情的表達心中所想。
可是現實不是這樣。她周圍有好多人,他的周圍也有好多人,這些人周圍還有其他人。
就算可以故作瀟灑的不在乎流言蜚語,又怎麽可能逃過這個靠人聯結起來的社會關係網?
太過著急很可能會導致兩人的悲慘未來:學業受阻,家庭不認可;繼而發展成事業不順,飽受經濟壓力;貧賤夫妻百事哀,最後壓垮這段關係的將是雞毛蒜皮的生活瑣事。而這是誰也不願意看到的未來。
要想被這個社會承認,被這個社會接受,就必須適應這個社會的要求。
所以超我必須贏!
所以她和他必須達到理想的社會要求狀態!
而這一切都需要時間!
過早的摘取未成熟的果實,未來將會是一場誰都不希望發生的災難!
柳依依說的對。她和他約法三章之後,兩人其實並沒有深入談論過為什麽要這樣。她太了解沒有經濟基礎在這個社會上有多麽艱難。但是她幾乎從未和他談起過。從小錦衣玉食的他,可能從來不知道疾苦為何物。
不教而誅,他也很冤。
俞蘭暉關上,拿出ipad,打開文字編輯軟件,開始給柏睿傑寫信。
......
柏睿傑回到宿舍,半躺在床上,頭枕著雙手,他從來沒有這麽百無聊賴。他看股票,沒心情。玩遊戲,沒興趣。出去逛,懶得動。
以前鬧情緒、發脾氣的時候,偶爾不吃一頓飯的事情也是有過的,但是一天不吃飯會餓得什麽樣,他沒有經曆過。
既然蘭暉可以,我也可以。這是他的想法。
天黑了,他有些餓了,喝了些水,也就管用一小會兒。那就躺著吧。
他想問問俞蘭暉怎麽樣了,又不知道怎麽開口——除了餓,還能怎麽樣?
他有些自責太衝動,可是又很無奈——那種氣氛下,不衝動的還是男人嗎?
他點開她的對話框,打了幾個字,刪掉了。
打了幾個字,又刪掉了
反反複複幾次之後,特別提示音響起,俞蘭暉發了一篇文章過來!
他急切的點開,是一封信。他一目十行的讀起來:“睿傑:我有些話應該早一點跟你說明白。”
她從她的小時候寫起,寫自己貧困、被歧視、不甘心、又十分努力的過去。
也許是沒有麵對麵說的原因,她寫了很多。有些事他查到了,有些事他聽柳依依說了,更多的是他第一次知道。比如她在餐館時手被刀劃傷了,依然幹著很多清洗的活兒,傷口一直都好不了。比如她初做家政時,不會用家電,遭受雇主的白眼,克扣工資;比如她住地下室時,被流氓跟蹤,隻能天天手裏拎著一塊板磚提心吊膽的走過那條黑漆漆的小巷。
她說他現在並沒有在這個社會上獨立生存的能力。他的花費都來自於他的家庭,當然他也可以永遠依附在家裏。但那樣的話,他能有多少人生自由選擇權?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