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大昭開國以來,新舊兩派在朝中分庭抗禮,雖多有政見不合,但好歹也共處了這麽些時日,鮮少吵出今日這種陣仗。
舊派世家打頭陣,在朝會上吵了個翻地覆。
都察院的人仿佛吃了甚麽靈丹妙藥,全都亢奮無比,幾條三寸不爛之舌比刀槍劍戟都還晃眼。
隻見左副都禦使譚澤也就是譚懷玠的爹,拿著笏板朝前跨了一步,朗聲道:“臣有言。”
藺太後起唇:“講。”
譚澤躬身道:“臣私以為,此次清查十三港,不但要查,還要嚴查。十三港海貿由來已久,能在自家的船上藏下那樣數量的鴉片,絕非一日之功。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這十三港中不知藏汙納垢了多久了!”
此話一出,便有不少人應和下來。
誰知有人高聲嚷了句:“譚禦史,十三港該清查,這自然是不錯,可你後麵幾句‘藏汙納垢’究竟是何意?”
這一聲是從武將的隊伍中傳出來的,譚澤朝後一瞧,見是個三十餘歲的中年人,麵龐遒勁,目若寒星。譚澤冷笑兩聲:“怎麽,鄭指使是不明白老夫的話嗎?”
那錦衣衛指揮使鄭嘉朝外跨了一步:“譚禦史這是在指責錦衣衛以前都是在渾水摸魚徇私枉法嗎?”
方才譚澤那一句,旁人聽著的確是在十三港本身的事兒,可聽在鄭嘉的耳中就有了別樣的意思。
他是個武舉出身的,並無家世傍身,做到錦衣衛指揮使就已是頂破了去了。可他這樣正經科舉出身的,當然也就那麽點瞧不起他們這種頭上有祖蔭的世家,總歸有那麽些清高。
更何況,譚澤提的,還是他手底下的錦衣衛。
譚澤衝著鄭嘉一拱手:“既然鄭指使自己都聽出來了,那老夫就不必再點明了出來罷?為何直到東廠出手徹查才能查出事端來,你們錦衣衛究竟瀆職不曾,明眼人自然是瞧得清楚!”
鄭嘉腦後一涼,眼前無端就黑了黑。都察院,或者都察院中譚澤這一派,擺明了是有備而來,是為了打壓錦衣衛的!
可譚家一個文官清流,打壓錦衣衛又有甚麽好處!鄭嘉抬起頭來,瞥了兩眼金龍寶座。
皇上倒是不起眼,卻是他身旁站著的蟒衣內侍麵帶笑容,風華絕代,瞧一眼就險險要被勾了魂去。
鄭嘉當即就明白過來,打壓錦衣衛,當然是要給東廠騰地方。譚家這是要上裘安仁的賊船了,譚澤如今這等做派,恐怕就是在給裘安仁表態呢!
譚澤沒幾句就將矛頭一杆子先紮到了錦衣衛身上,不光是鄭嘉,錦衣衛當中各個都難辭其咎。
最輕也要落個“瀆職”的罪名。
鄭嘉冷笑:“方才想起原先裘廠公一句話,我如今倒是覺得能給譚大人道一番。我們錦衣衛,向來是對皇上直接負責的,譚大人如此,豈不是要皇上不聖明。”
譚澤眉角挑了挑:“聖上自然聖明,不過是下頭人有負威罷了。穿著禦賜的衣裳,卻不好好為皇上辦事兒,我朝中怎出了你這樣一位狐假虎威的都指揮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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