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東的太陽頭一次這麽不留情麵地暴曬在覺華島上。
濃烈的日光將覺華島上幾日幾夜的殺伐的血腥氣全都逼了出來，發出一陣陣令人作嘔的氣味，連冰雪都蓋不住了。
車四兒領著人探查一番之後，抱著拳哆嗦著不出話來。
餘靖寧從他的神情中讀出來些甚麽，閉了閉眼睛抽了口氣：“。”
車四兒喉頭滾動，顯而易見地哽咽了一下：“覺華島上軍戶一千一百二十戶，百姓四千三百七十八人，共八千九百七十五人，盡數……盡數……”
車四兒骨節劈啪響了一陣，顫抖不已，眼眶一下子就紅了，那句話斷在嘴裏再也不下去了。
不必再往下，所有人都明白是甚麽意思。
冷風衝麵，餘知葳難以抑製地眼酸起來，眼睛鼻子仿佛漏成了篩子，寒風在裏麵橫衝直撞地亂竄起來。
一口冷氣撞進了心窩子裏，在五髒六腑裏遛了一圈，把渾身的熱氣全都抽了個幹淨，反上來幾滴滾燙的熱水，滴滴答答從眼裏落在地上。周身立馬就冰涼冰涼了。
屠島傷害理，但顯然刀劍麵前沒有理可言。
縱然將士們早就見過血海屍山，但這到底不是陣前殺紅了眼的時候，麵對自己同胞的屍骨，難有不哽咽落淚的。
一時間，上地下，隻聽見輕輕和啜泣，超度死不瞑目的亡靈，魂歸地。
“受殮屍骨，不管是全屍還是怎麽樣，都要入土為安。”很久之後，餘靖寧才了一句話，他手握在三眼神銃的銃管上，一雙手凍得發青，而骨節卻顯現出過分用力的慘白。
餘知葳很快抹掉臉上的淚痕。雖熱淚不足以祭亡靈，但活著的人還有許多事要做呢。
眾人收拾了一，於正月二十日早晨離開覺華島。
一路上氣氛沉重，不光是餘靖寧一直繃著一張臉，連平時還能俏皮話的餘知葳臉色都不怎麽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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