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知葳一抬頭,那旗子上碩大一個“餘”字,正是自嘉峪關終於南下的援軍。
“大哥!”有人跑上了城樓,衝著餘知葳拚命地揮手,“大哥!我把援軍領來了!”
這竟然是多年未見的二狗,現在喚作陳浩然了。
餘知葳一個踉蹌,險些一頭栽下去。
沙俄軍隊與衡軍在京城連續作戰了將近兩個月,原本打算趁著今日一舉奪下京城,卻萬萬沒料到被他們的盟友韃靼瓦剌圍追堵截在西北的另一部分餘家軍竟然這個時候趕來了。
二狗上前一把眼疾手快扶住了餘知葳,眼睜睜看著她噴出一口血來。
他一個沒扶住,兩個人一起癱坐在地上。
“大哥!大哥!”二狗毫無章法地喊著,“薑錘子他們領人去捅沙俄的老巢去了!他們支撐不住,要退兵了!”
二狗吱哩哇啦地朝著餘知葳報告著喜訊,光看著餘知葳喃喃自語,說的甚麽,卻一句都沒聽清楚。
他湊近了去聽——
“可憐無定河邊骨,猶是春閨夢裏人。”
長治十一年十一月十三,平朔王餘靖寧薨於京城九門之上,帝崩。
十一月十五,沙俄軍自北京城退去。
十二月初一,餘知葳扶幼子賀燁登基,臨朝稱製,次日出京親自上陣,退沙俄兵於居庸關外。
次年,改元慶安。慶安二年,衡軍退沙俄至貝加爾湖以北。
……
她多年後再想起的時候,依然會唏噓不已,她終究沒有坐在禦座前,卻還是坐在了珠簾後。那個抱著幼子的年輕太後,坐在珠簾之後時,也不過堪堪十八歲。
那時候的她,身上還帶著抹不去的少年人的影子。
可小孩子總是長得很快的,賀燁很快就抽長了身段,很快就有了少年人的模樣。
他的母後在自己的院落當中,種了一院的春海棠。
小賀燁晨起給母後請安,卻發現他母後早就起了,坐在院中海棠樹下,手裏握著筆,不知在寫些甚麽東西。
“兄長尊前:
自兄長去後,陛下多年如一日,讀書習武,皆未落下。如今陛下年近舞象之年,高鼻鳳目,俊眼修眉,文采精華,見之忘俗,眉眼淩厲,一如你少年時……”
少年天子偷偷瞥了幾眼,還當這是在說“外甥肖舅”。
餘知葳抬起眼睛來,見兒子來了,於是笑著衝人招手:“昌哥兒過來。”
賀燁往前走了兩步,少年人的臉在陽光底下,連臉上細細的絨毛都瞧得見。
真像,餘知葳在心裏默默歎了一句。
眉眼一如你少年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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