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坻縣距離京師二百裏,縣裏有三千七百戶、三萬六千多丁,田地更多達五千多頃,是個中等規模的縣。
原縣令被參劾後拿下後,五月初新上任的縣令是何廷樞舉薦的舉人殷啟正。
這人也是何廷樞任縣令時的下屬,做事還算幹練,平時也挺談得來。
殷啟正上任後,迅速的安插親信人手,補充吏員衙役後隨即清查縣裏賬簿,沒幾天就查了個差不多。
簡單說,縣裏的地大半是皇莊與勳戚封地,存留與起運的夏稅秋糧不過一千八百兩,送邊軍一千三百兩,卻有宮裏的籽粒銀三千八百兩,各封爵銀三千五百兩,驛站四千四百兩,徭役銀九千餘兩,最後是用於祭祀、賑災等緊急支出的經費銀兩千三百兩。
這其中最坑的就是驛站,二十多匹馬,每匹經費合二百多兩銀子。
這幾日,不斷有勢豪送來請帖與禮物,殷啟正一概謝絕。
這些勢豪大多在京師居住,這裏隻有管家之類的在管事,他犯不著與他們來往。
等到查清賬簿之後,他也沒有急著簽發稅票,而是先請了幾位幕友小酌。
“賬簿已經查的差不多了,不知道各位對接下來的事有何提議。”幾杯酒過後,殷啟正開始談正事。
“不知殷兄是否有個宗旨?”幕友胡宗順撚須道。
“我暫時還未拿定主意。”殷啟正微微一笑:“胡兄何見解?”
胡宗順笑道:“無非兩策而已。”
“還請胡兄一一道來。”
“這一嘛,按照何府尹的意思嚴查到底。
其次,就是要打些折扣了。”
“何解?”
“追究逋賦、將田地丈量清楚,做的好的話,必然是一件重重的功勞,以後或能飛黃騰達也說不定。”
“隻是也有後患。”幕友詹庚慶皺眉道:“寶坻縣牽扯勳戚、太監莊田眾多,嚴查的話得罪的人可就太多了,殷兄的升遷路未必會很順。”
殷啟正皺眉,這正是他所擔心的,而且升遷的路越往上越窄,有了空缺也未必能輪得到他。
殷啟正沒表態,端起酒杯又勸了兩輪酒,再考慮了一會才道:“請繼續說。”
“打個折扣就簡單了,做出嚴查的姿態,對一些人則留些餘地,如此既能與何府尹交待過去,又不至於樹敵太多。”
“不妥。”殷啟正搖頭:“我得何府尹舉薦方能出任這個縣令,如此做卻有些不妥。
而且當今聖上勵精圖治,這麽做卻是自毀前程了。”
“非也,不是您有意徇私,而是您隻是個小小的縣令,對此實在無能為力啊!”詹庚慶搖頭。
胡宗順也勸道:“方今太監權勢大張,您即使秉公做事隻怕也是徒勞,若是被人在聖上那裏說上幾句讒言,隻怕以後前途無望了。”
殷啟正有些舉棋不定,內心裏不斷的權衡兩種辦法。
詹庚慶見狀道:“殷兄,您自思與何府尹關係如何?若是有了空缺的話,會不會首先想到您?”
殷啟正苦笑,自知並非何廷樞的心腹手下:“罷了,隻是此事我卻有些不方便的。”
幾人會意:“些許跑腿的事,自然有我等去做。”
諸人放開心思暢飲一番後,再次商議起瑣事。
“二十餘個工學學子,還要安排妥當。”幕友孫啟源道:“在下的意思是先要探探口風。”
“孫兄多慮了,這些學子大多與我等一樣,隻需給他們辨明厲害,他們自然知道該怎麽做。”詹庚慶道。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