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內似有淡淡的墨香,侵入鼻尖,略略微涼。
周和熙低頭依然作畫:“朕已經把元秋給你,這青鸞就留給朕了。”
周和宣鄭重其事:“君上,她不是一樣東西。”
“可你不就是把她當成一樣東西嗎?”周和熙忍不住戲謔,“你需要的時候就要她,不需要她的時候就把她丟棄在一邊。如果當初不是母後執意,朕早就讓她進後宮了。現在這樣,正是歸回原位,皆大歡喜。”
周和宣如被人當頭棒喝,整張臉變色:“微臣想見她。”
“不可能。”周和宣當即回駁,“既然到了朕這裏,就沒有再回去的事。”
見他如此堅決,周和宣心中的憤懣亦被挑起:“微臣和青鸞為何會有這麽深的誤會,其中緣故,君上再清楚不過了吧?”
“朕當然清楚,一切都是因為你三心二意,又不善待青鸞。今日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周和熙看著他,“可是朕不會,朕會善待她,不會傷害她。”
“她是微臣的女人。”
“從現在開始,不再是了。”
“君上!”
正說著,趙靜海忽然神色慌張地從外麵跑進來:“君上,不好了。”
周和熙喝道:“什麽事這麽慌張?”
“北境的蠻夷不知為何,分別從西南,東北,西北幾個地方進行突厥,我朝的軍隊連連失守。”趙靜海說話努力鎮定,“靖定大將軍正在外麵候著呢。”
周和熙一聽失守二字,神色頓時驚變:“快宣!”
靖定大將軍孟俊海是周和熙自己欽定的,在這之前除了跟過周和宣打過幾次仗,並無過多經驗。
後被周和熙挖過來作為心腹,今日見麵,孟俊海除了羞愧難耐,更是尷尬連連:“宣王爺在此?”
周和熙有意避開周和宣,盡量不讓他接近關於軍事的事,沉下臉:“沒什麽事你先退下吧。”
周和宣自是明白他的用意,也不強留,揖了揖首:“為了她的事,微臣還會來覲見君上的。”
被幽閉起來已有三四日,青鸞從原本的悲傷和憤怒中漸漸轉為沉寂。
死一樣的沉寂。
她開始接受事實:被囚禁,以及,被拋棄。
不再拒絕進食,但凡是送進來的食物,她胃口都出奇地好,往往吃得精光。
吃的時候,她腦子一片空白,不吃的時候,隻覺得寂寞。
很寂寞。
風吹開窗戶,青鸞無意間發現外麵漸有春意。
滿院子栽滿了梨樹,點點滴滴地花星子從樹枝上冒出來,風吹過,空氣中殘留一陣清香。
傍晚時分,她走出房間在狹小的庭院裏坐了一小會。
受命看著她的幾個丫鬟不時用目光瞟過來,生怕她跑走似的。
青鸞也不管。
她還有什麽值得介意的呢?
再介意,也不過是自欺欺人。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隔壁庭院裏,一直閉眼冥神的周和宣倏地一下睜開眼,額頭冒汗。
正巧元秋從外麵走進來,端著一盅湯水,見到周和宣笑了:“王爺是聽見我的腳步聲了?”
“有人在唱歌。”周和宣隻覺得這歌聲分外熟悉,“是誰在唱歌?”
元秋一愣,轉身看了看外麵:“這裏沒有人啊。”
周和宣道:“你聽。
他豎著耳朵,歌聲隱隱約約:“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溯洄從之,道阻且長。溯遊從之,宛在水中央。蒹葭萋萋,白露未?。所謂伊人,在水之湄。溯洄從之,道阻且躋,溯遊從之,宛在水中坻。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謂伊人,在水之?。溯洄從之,道阻且右。溯遊從之,宛在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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