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輕視之色

“風眩症，”周大夫麵露慚愧之色，“都怪我醫術不精，大半夜的，還要勞煩你跑一趟。” “周大夫客氣了，救人治病，本是醫者本分。” 兩人寒暄了幾句，便到了東苑，遠遠地就看見，蘇老爺子扶著額頭，一臉的痛苦不堪。 “大人，大夫來了。” 蘇管家是蘇府的老人，伺候了老爺子大半輩子，即便老爺子已經辭官隱居，仍改不了稱呼，在他心裏，蘇老爺子仍是朝堂上，那風骨卓然的太傅大人。 蘇老爺子抬起頭，眼前的少女沉靜淡笑，看起來也不過是十四五歲的模樣，不知道為何，莫名地覺得可信。 “有勞姑娘了。” 容九在蘇老爺子身側坐下，將手指搭在他的手腕上，探了他的脈搏，道：“老爺子是風邪入侵，寒凝血脈，以至於脈絡不通，加上勞倦憂思，血氣虧損，才引發了風眩症，隻要針刺頭頂，出點血就好了。” 趙管事一聽要在老爺子頭上動針，立馬就急了，嗬斥道：“你一個鄉下丫頭，又不是大夫，怎可隨意在大人頭上下針？” 容九瞪他：“鄉下丫頭怎麽了，鄉下丫頭就不可以是大夫嗎？” “你！”趙管事被噎得臉色漲紅。 容九忽然道：“你是不是有肺虛之症？” 趙管事驚住了，她既無診脈，又無問症，竟能知曉他多年頑疾。 趙管事神色複雜地看了容九一眼：“你，你怎麽知道？” “看你麵色發白，喘息無力，是不是多咳兩聲便氣喘籲籲，呼吸急促？” 趙管事已經完全呆住了，容九道：“二兩人參，加一兩炙過的鹿角膠，研成粉末，配以薄荷豉湯服下，服藥一月，自然有所見效。” “看來這丫頭確實有幾分本事。”蘇老爺子眼中精光淡掠，笑道，“下針吧。” 容九點頭，臉上一派肅然之色：“銀針刺入百會、腦戶兩穴，以散寒邪風毒。” 她一邊行針，一邊講解，周大夫便知她是有心傳授，看得格外用心。 蘇老爺子的眼底，亦是閃過一絲讚賞之色，隻有趙管事，既忐忑，又心焦。 老爺子這風眩症已是多年頑疾，連太醫都束手無策，這丫頭真能治好嗎？ 容九下針如飛，接著道：“然後沿印堂、太陽、風池等穴彈刺，微微出血。” 行完針，容九問道：“老爺子，覺得如何？” 蘇老爺子麵露喜色：“不疼了，丫頭果然厲害。” 趙管事鬆了一口氣，拱手朝容九道：“剛才多有得罪，還請姑娘大人不記人過，原諒趙某。” “算了，你也是護主心切。” “真是個有趣的丫頭。”蘇老爺子爽朗一笑，讓趙管事去拿診金。 容九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差點被白花花的銀子給閃瞎了眼。 蘇老爺子見她不為所動，以為嫌不夠，吩咐趙管事再去拿一百兩來。 容九出聲道：“老爺子誤會了。” 蘇老爺子愣了一下：“不要銀子？” 容九搖頭：“不要。” 蘇老爺子的目光陡然深邃了起來：“那是有事相求了？” 不愧是當過太傅的人，氣度深沉，一雙銳眼暗帶精光，一眼就能望到人的心底去。 容九笑道：“我確實是有一事相求，還望老爺子能夠答應。” “這世上，我做不到的事情，還不多，隻要不是作奸犯科之事，老夫都能允諾你，吧，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