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敬的呼吸陡然一滯,踩著青年胸口的腳也離開了。京兆府駱參軍和縣丞的指令是必須保證妖人首領活下來。這個裹著白襆頭的青須男子可能是某個案子重要的人證,或是涉及到重要的機密。
妖人首領也能意識到自己的重要性,所以才拿刀尖對準自己的脖子,這下算是難辦了。
他劫持祆教大寶薩的時候,麵皮還是凶狠猙獰的,可此刻卻有一種恬靜的平和,仿佛睡蓮靜靜漂浮的湖麵,聲音麻木虛幻,好像是進入了某種高深的境界。
“我的師父乃是醴泉縣蓮花池中孕育的九瓣聖蓮轉世托生,降下人間解救蒼生痛苦,他臨死前曾有一句偈語:‘歸向太極生萬化,日出蓮池轉乾坤’,你們知道這是什麽意思嗎?”
張敬和李嗣業一臉懵懂,對這妖人突然出現的反差搞不懂了。
李嗣業聲地問道:“他的師父是誰?怎麽回事?”
張敬恍然大悟,又輕蔑地哼了一聲:“我總算知道了,數日前醴泉縣妖人劉誌誠以妖術聚眾作亂,裹挾百姓進攻鹹陽,有百姓前去報官,鹹陽縣令帶領縣勇燒斷橋梁,衝散妖人,捉拿劉誌誠歸案問斬。這三人就是妖人的餘孽。”
妖人首領情緒又發生突變,過山車似的在雲中翻騰,他歇斯底裏地叫道:“那不是妖術,那是降神跡!”
他握著刀將雙手舉向空,口中神神叨叨:“蓮降生,要滅絕生靈,隻有修行我師父傳下的仙法,才能解脫超生!”
李嗣業弄明白了,這不就是邪教麽?類似於白蓮教之類,通常都具有一定的野心。但這位劉誌誠還沒有鬧大,隻波及到一個縣的範圍,就被官府給剿滅了。
張敬皺起眉頭,冷酷地道:“跟這種被迷惑入魔的人沒什麽好談的。”
他心中的疑惑更加深重,官府遇到這種蠱惑人心作亂的妖人,通常是就地正法,基本都不需要審訊。京兆府的駱參軍為何會要他保住此人的性命,他要這種活著的妖人有什麽用?
張敬有強烈的好奇心要找到事情的源頭,外麵的縣尉,縣丞以及京兆府的官員都深知這個秘密,他不想糊裏糊塗地被人利用。
他猶豫了一下,很快就有了計較,他抓起躺在地上青年的手臂,冷酷地道:“你不是懂仙術嗎?要麽你放下手中兵刃投案,要麽我先把你兒子的手臂折斷,我看你用什麽方法救他!”
“我數三下!”
“三!”張敬麵無表情地抖了抖腮幫,手臂上一用力,青年的胳膊哢嚓作響,伴隨著慘叫聲的響起,青年的手臂前端緩緩鼓起青色的大包,淤血迅速集聚。
李嗣業看得眼皮直跳,好一個暴力執法。
“放開他!”妖人首領的叫聲顯得尤為嘶啞,又把刀鋒逼近了自己的脖頸:“別動他,不然老子就自殺,你的上官需要我!你們長安的這些官需要我!我若是死了,你們兩個都會倒黴!”
喀嚓!張敬折斷了青年的另一條手臂,又是激烈的慘叫聲,倒地青年通紅的臉上汗出如漿,幾乎要昏死過去。
李嗣業看得出來,張敬是想用這種方法逼問出妖人身上的秘密,想知道京兆府官員為何指明要保此人的性命,他的好奇心也太重了。
妖人沒有自殺的勇氣,他手中的短刀叮鐺掉落在地上,雙眼瞳孔渙散,緩緩地靠著石壁雙腿都軟了下來。
大寶薩找到了逃走的時機,慌忙脫離妖人控製,一瘸一拐地跑出石廳。
妖人靠著石壁緩緩地坐倒在地,毫無神采的雙眼恢複了一點生氣,卻是厲鬼般怨怒的神情:“我劉耿三對發誓,你們兩個一定會跟著我陪葬。”
“是嗎?”張敬站在他麵前,用冰冷的獨眼居高臨下俯視著此人,腮幫上的肉抽動著:“我這條命要死的話,早就死過幾十次了,屍山血海也未必能嚇得住我。”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