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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嗣業一行騎馬返回龜茲鎮，直接去了安西都護府，正要到府中正堂去求見來曜都護，卻在外院中遇到了法曹參軍曹振清。
曹振清親熱地朝他抱拳：“來都護正在會見貴客，你還是跟我到法曹的衙署中靜坐片刻吧。”
故人盛情相邀，李嗣業也不好拒絕，跟在其身後來到了法曹的公廨鄭兩人對坐在羊氈上，中間放一案，案上擺放著茶盞，地上的茶鍑中已經咕咚咕嘵騰起細沫。
曹振清給他舀了一碗茶，捧到麵前道：“由於在公務在身，我就不請你吃酒了，捧一杯茶聊表心意。”
李嗣業笑著搖搖頭：“我喝什麽都行，用不著這麽大費周章。”
曹振清卻抿著嘴不言語，但瞧他這個樣子，必定是有話藏在最後的。李嗣業也不著急，慢慢地等著，抬起茶盞酌一口。
“李郎，”曹參軍終於忍不住開口道：“你的升遷趕了一個合適的當口，若是再遲些，怕是就不成了。”
“哦，兄長此話怎講？”
曹振清故作神秘地探過身來，看了看隔扇外沒有人影晃動，才低聲道：“來曜都護在安西做了九年的都護，過了這個月就要離任回長安享清閑了，聖人早就任命了他右領軍大將軍，隻是安西的事情一時難以安置理清，才又留了幾個月。”
“嘖，怎麽會？”對於這樣重要的消息，李嗣業卻一無所知，這就是居於蔥嶺偏僻之地的劣勢。
“不過你不必擔心，上半年報功升遷的上疏已經傳遞發往長安了，你的任職也已經定下來了，具體去哪兒我還沒打聽到。來都護就是有這麽一個好處，他手頭就算有一攤爛賬，也要處理完全，絕不會遺留個下一任。”
李嗣業心中不免惋惜，他才剛攀上這麽一位，卻突然離開了，眼下他最關心的是，安西下一任的節度使兼都護是誰？
他也探身過去低聲問：“老曹你可有什麽道消息？誰接下來會主政安西？”
“還能有誰？蓋嘉運。”曹振清鬱悶地道：“蓋嘉運不但擔任北庭節度使，還兼領安西四鎮節度使，瞧這個樣子是要把安西和北庭合並為磧西，由他總領磧西節度使，這權柄，這威勢，可算是風頭一時無兩。若是這樣，我門安西這一係官員，哪還有什麽出頭之日。我估摸著啊，朝中聖人是把突騎施在西域興風作浪十年的罪過，都怪到了我們安西都護府的頭上。”
此事李嗣業略有耳聞，昔日安西和北庭對待突騎施的態度上因地域不同而產生分歧，北庭主張全力消滅，而安西則主張拉攏，聯合突騎施來對付吐蕃王朝。有這麽一段時間內，朝廷確實同意了安西都護府的主張，先封為順國公，又封為毗伽忠順可汗。但野心勃勃的蘇祿數次進攻安西四鎮，這等於是幫朝廷下定了決心。
他端起茶碗，點零頭分析道：“我好像明白了，朝廷在這個時候召回來曜都護，而把磧西全權交由蓋嘉運來主事，這是不準備給那蘇祿可汗活路，突騎施敗亡指日可待了。”
曹振清分明愣了一下，放下茶盞搖頭苦笑：“我隻不過是跟嗣業兄發發牢騷，你竟從中分析局勢，看來我還真是落入流俗，人未老心先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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