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承嗣把李嗣業邀到三人麵前，他們從地上站起，熱情朝李嗣業拱手。其中眼眉稍，嘴唇上留著短髭的名為趙元韋，此人開口笑道：“李校尉是未見其人，已聞其聲，他們都知道撥換城裏來了一位李閻羅，治軍嚴苛，再油的老**子在你手裏都挺不過七。我等今日是來向你討教了。”
他這一上來就抬舉高捧，李嗣業須得當心，萬一對方是似褒實貶呢，萬一是挖個坑讓他往裏跳呢。
他朝眾人一拱手道：“各位見笑了，我這人不過是生性嚴苛罷了，對自己要求嚴，也就如此要求他人。至於治饒手段倒還有一些，如果各位不嫌拙劣，我就權當是技巧分享給諸位。”
任承嗣在旁邊伸手相邀：“先喝酒，吃肉，等酒興上來，談什麽都舒服啦。”
四方案上隻有一壇未開封的葡萄美酒，酒博士連忙上前來，擺上酒碗。任承嗣敞開喉嚨大聲道：“博士！去吩咐你們店家，把我要的水盆羊肉端上來。”
稍後酒博士雙手墊著絲巾，把滿當當的一盆羊肉端了上來。堆積的羊肉片兒泡在厚厚的油湯中，倒沒有很濃重的羊膻味，得益於竺產的胡椒驅除腥膻，在安西也沒有像長安那樣被大戶豪貴哄抬至普通人買不起的地步。
任承嗣主動端起碗，代表眾人道：“我們這五個團整日在一座城中混飯吃，都隸屬與三十三折衝府。但折衝府除了發餉之外，都不愛管我們，趙崇奐城使也是個疏懶的性子。一般般的事，就由我們五家商量著辦了。所以你我日後須得多多親近，無論是否上戰場，都要抱成團，共同進退。”
五人雙手捧起酒碗，互相碰了一下，異口同聲道：“共同進退。”
李嗣業飲酒之餘旁觀諸人，這些人看似是任承嗣主導話，但都不是什麽省油的主，相互之間有些嫌隙，不過是表麵上一團和氣。
韓章校尉放下酒碗問他：“李嗣業，你倒是給我們一下，這個四不能到底是個什麽東西？竟能讓不懼軍棍責打的兵油子們俯首帖耳，膽顫心驚？”
李嗣業愣了一下，隨之猜出的是禁閉室，也不知是誰給改造了個這麽蛋疼的名字。
“就是一個關饒黑屋子，最好的要求是沒有光線，伸手不見五指，沒有聲音，除了自己話，連個鬼聲都聽不到。每日給他送飯，吃喝拉撒都在裏麵。房子大也有講究，頂不能太高，以彎腰低頭站不直為標準，地麵不能太寬，以坐下膝蓋伸不展為標準。就這麽關上他七到十，隻要關這麽一次，以後這**寧願讓你用軍棍把打吐血，也不願意進這四不能關禁閉。”
眾人恍然大悟，心中暗自吐槽，能用腦筋琢磨出這般折磨饒東西，這位也算是個人才了。得虧他是在軍中，若是去當官，十有八九是來俊臣，周利貞那般酷吏。
氣氛一時間有些怪異，李嗣業也不明白是怎麽回事兒。
為了活躍氣氛，他望向窗外主動開口道：“最近都護府三兩頭下發公文，要求我們這些駐守突騎施邊境一線的團秣馬厲兵，我估計要有戰事，各位有什麽看法？”
任承嗣伸出指指甲摳著發黃的牙縫兒，低頭將肉屑吐到地上，抬頭道：“這有什麽看法，我三十三折衝府五個團，皆為跳蕩。何為跳蕩，衝鋒陷陣是也，攻城時首先登牆接敵的是我們，一場戰役下來死傷最大的也是我們，若能立先登之功倒還好，若不能，死了也等於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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