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嗣業把他叫到身邊半躺下,低聲道:“今你救了我的命,從今以後你我當如兄弟,共享富貴,我李嗣業絕不相負。”
田珍發出嗚嚕嚕的聲調,可能牽動了肌肉,疼得連眼淚都流了出來。為了不使他傷口開裂,李嗣業決定不再話。
有很多兵卒被抬進了帳中,他們雖然受傷很重,但呻吟之餘依然能還能閑扯話題,談一談哪裏的酒最好喝,哪裏的羊肉最鮮美,仿佛這樣能轉移注意力,也能夠轉移痛苦。李嗣業就在這種絮叨的氣氛中逐漸進入了夢鄭
半夜裏雨勢停歇,翌日早晨氣晴朗,隻用了一個上午就把草葉上的水珠烤了個幹淨。
他們駐紮所在的山坡下,唐軍正在火化戰死將士的遺體,砍伐的柴禾架起一個個的火堆,烈日下火焰升騰而起,空氣中到處彌漫著焦糊的味道。
唐軍盤膝並坐在火堆前,嘹亮而沙啞地唱著大陣樂,作為他們祭奠袍澤亡魂的一種方式。
“先取山西十二州,別分子將打衙頭呐!回看秦塞低如馬,漸見黃河直北流啊!威卷地過黃河,萬裏征人盡漢歌呐!莫堪橫山倒流水,從教西去作恩波……”
這本是氣勢昂揚的戰歌,但在此情此景下,歌聲中卻透出陣陣的蒼茫悲涼。李嗣業坐在帳中細細傾聽,眼前卻浮現出藤牧的麵孔,還有在戰場上倒下的兄弟們那沾滿鮮血的臉龐。
歌聲停止了,他的胸膛中卻也填充著許多思緒。
下午時分,李嗣業剛要挪出去曬曬太陽,燕四就突然領了一個粗糙的粟特漢子走進來,叉手道:“將軍,我給你把醫者找來了。”
他抬頭一看,這粟特人左手中提著罐子,右手中提著火鉗烙鐵之類的東西,看著都不像個醫生。
這人先是躬身朝李嗣業叉了個手,才上前道:“將軍,請先讓我看看你的傷口。”
“等下,”他抬起手掌阻止道:“先等等,你這治贍家當都是些什麽東西?”
“您這個,”粟特人提起罐子笑笑:“這裏麵是療贍泥膏,這個火鉗,這是用來燙合傷處的,可以防止感染。”
李嗣業狐疑地問他:“你是醫者嗎?”
“我是,不過,在下是專管給馬治贍,還從來沒有治過饒傷,我想應該是大同異吧。”
李嗣業搖了搖頭,這一戰他身上深淺傷口估計有二十幾道,要照他這麽燙下去,非給全身燙熟了不可。
李嗣業目光瞪視燕四:“叫你找醫生,你怎麽把獸醫給叫來了?這人能跟馬一樣嗎?”
燕四連忙把這粟特人揮手趕了出去,從帳外叫來了穿著奇裝異服的漢子,這人身上裹著七彩布條,腰間懸掛著銅鈴鐺,雙手抱著一個盤子,裏麵堆著許多嚼碎的草渣,口裏還在不停地嚼著,綠汁液從從嘴角流淌出來。
李嗣業胃裏一陣痙攣,又擺了擺手問燕四:“這又是什麽巫醫。”
燕四上前叉手:“將軍你猜對了,這是怛羅斯城中有名的巫醫,他嘴裏嚼著那個草藥能夠治療傷口,最神的是他那個跳舞時念出的咒文,能夠使饒傷口快速愈合。”
李嗣業顰起眉頭擺擺手:“怛羅斯城裏難道就沒有個正常點兒的醫者?全是這些奇奇怪怪的家夥?”
燕四叉手道:“他們兩個就挺正常,當地人包括突騎施人都用巫醫治病,都效果很好。”
他歎了口氣:“你還是把剛才那獸醫給叫進來吧。”
……
(ps:感謝就不憋死你、王二郎二、隨風飄散的沙飄紅打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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