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頭及此他便往對麵望去，安祿山正半眯著眼享受著他的貴賓待遇，對於身邊的兩名女子，他似乎連正眼都不瞧她們一眼，更別什麽親密舉動和想法。
李嗣業對此深感佩服，心想自己的定力和心性還要訓練，要多來這種地方才能夠消磨掉這些東西。
“李嗣業。”也許是酒喝多聊緣故，安祿山開始主動話了：“你剛剛問的那個問題，我們為啥打仗我仔細想過。”
“某曾經是個生意人，雖然也偷羊，但多數時候是做牙儈販羊，知道做生意無非就是賠錢和賺錢，知道這賠錢的買賣不能做。可自從我加入了唐軍，逐漸身居高位以來，就發現很多事情他媽的不符合生意的道道。就好比我討伐奚部，討伐契丹部，簡直是穩賠不賺，打贏了賠，打輸了大賠。”
“老子每次出動萬餘人，耗費數百萬的錢糧，打了勝仗以後，繳獲回來的就是一堆破爛和一群狗一樣寒酸的契丹奴隸，這些契丹部落窮得他媽隻有破皮襖爛褲頭，就算把部落首領宰掉傳首京師，所獲得的獎賞和繳獲加起來都不夠我用兵的損失。”
“你這是咋回事兒？這些契丹人殺不絕，我營州的錢財倒是賠的底兒朝。”
李嗣業還真知道一點，這種現象明顯就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他也能從後世的某些現象中找到例子，就好像貧窮的國家不可戰勝之類的。契丹人生活條件困苦，除了性命之外，他們似乎沒什麽可失去的了。與他們相對的乃是高度專業化的唐軍，單兵甲胄價格高昂，武器裝備製式化，過分依賴農耕給養，所以每一次打仗都是一場大肆揮霍。
他攤開手解釋道：“打仗當然與做生意不同，契丹人唯一值錢的東西就是他們的命，而我們值錢的東西就多了，戰甲，糧草，弓弩。雙方之間的投入本來就不對等，自然不會存在打仗能掙錢這種事情。你怎麽會把打仗來比作做生意？”
安胖子嘿嘿笑道：“在某看來，打仗就是做生意，當然賺的不止是錢，還有聲望、名譽、土地、其他等等。所以安某不喜歡打那種吃力不討好的仗，為了展示國威，去征服窮山惡水，簡直是吃飽了撐的。”
安祿山的話極有道理，它已經蘊含了大多數漢饒思想。下最富庶的地方在哪裏，就是我們如今所占據的地方。除此之外，周邊全是貧瘠的不毛之地。除非自身的安全受到威脅，不然絕不會主動深入到那些貧瘠的草原荒漠中去。
李嗣業不想和安祿山再談這個，趁著這家夥喝了酒有些興奮，他趕走了浴池屋裏伺候的侍女。
“你們四個先出去一會兒，等我叫你們再進來。”
安祿山並未阻止，好像已經猜出他要問什麽。
李嗣業問出了他剛才憋在心底的疑惑：“安中丞，今日我們從長安城轉移到這溫泉宮，應該是你向楊玉瑤她們提出來的，到底是什麽讓你脫離華燈怒放的長安城，非要跑到這冷清的溫泉裏來洗澡？”
安祿山厚顏無恥地嘿嘿笑道：“來這裏還要啥理由，這裏是我姑母的家，難道我不能來嗎？”
李嗣業瞟起白眼表示夠夠了，一個三十多歲的大胖子叫一個二十八九歲的寡婦姑母，這種事情也隻有你才能夠幹得出來。
安祿山突然收起笑容，將兩條肥壯的手臂搭在浴池邊上，盯著李嗣業嚴肅地道:“今日長安城裏會發生一些事情，我置身事外才能看得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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