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能有人挑起這個大梁,能夠保證這人能像李林甫那樣事必躬親把握全局,而對自己又十分的忠心耿耿呢。如果換上來的是陳希烈那樣的庸才,大唐勢必危矣,如果換上來的是張九齡那樣的迂直幹吏,他深藏宮中的安逸日子不就到頭了嗎?
他不得不承認,李林甫雖然嫉賢妒能,自私自利,但他對於自己來,是不可替代的。
李林甫深知這個道理,明白皇帝離不開自己,所以才有這個膽量幹這種事情。
就好像楊家日益驕橫,皇帝閉眼縱容,實在看不過眼就將楊貴妃逐出宮中,但皇帝離不開這個嬌媚的女人,隻能想辦法再接回來,從此之後楊家也愈發驕橫。
無論是李林甫還是楊家,都在利用皇帝的求安逸心理,一個勁兒地在作死的邊緣瘋狂試探。
但他們的試探是有效的,李隆基真的隻要安逸。
……
李嗣業率領隊伍離開長安之際,還在琢磨李林甫操縱科舉的背後,是玄宗皇帝對舒適圈的日益依賴。他好像明白了這樣一個道理,皇帝的要求是維持舒適的現狀,國事有人代勞,身邊楊玉環陪伴,一心研究歌舞。
他要想從中謀取利益獲得晉升,就必須為舒適圈添磚加瓦,這樣做好處多多,既不得罪楊家,也不得罪右相。若是想要打破皇帝舒適圈,那就適得其反,不但得罪右相,而且得罪楊家,下場就是在大唐無立錐之地。
他好不容易求來的北庭節度使當然不能這麽浪費掉,在政治環境差的情況下愈發要苟著發育,等到將來有資格大聲話的時候,再發出自己的聲音也不遲。
李嗣業回頭看看自己身後這寒酸的隊伍,六十多饒隨從實在撐不起節度使的架子,等到達北庭後,除去接來家眷外,還要把封常清和段秀實等人挖過來,有了這樣兩個人,他在北庭的經營就輕鬆許多。
前方開路的隊伍突然停下,門旌的隊伍往兩邊分開,他高聲喝問道:“怎麽回事?”
“稟中丞,前往有道炔路。”
他揮動馬鞭抽打馬臀上前,道柔緊隨在身後,來到隊列之前看見李泌手執拂塵,背著一個竹筐,臉上風塵仆仆,他的身後是清麗婢女牽著一頭驢,驢子身上負擔著行李。
“李泌?”
他吃驚地問道:“你不是在終南山潛心修道麽,怎麽跑到了這河西的臨鬆薤穀。”
李泌拱手坦然笑道:“臨鬆薤穀是先賢治學之地,李泌特來尋訪他們的足跡,又想可能會在這裏碰到你,這不,果然遇見了。”
從麵相上來看,李泌的心情似乎好了很多,太子的遭遇並未擊垮他的向道之心,或許有一,他也會毅然回歸朝廷,為風雨飄搖的東宮保駕護航。
李嗣業翻身下馬,牽著他的衣袖道:“這裏不方便話,我們到山穀間走走。”
兩人踩著青翠的草木往山坡上走去,兩名婢女遠隨在身後,她們各自熟識,也有不完的話要講。
李嗣業站在山頭上,遙望遠方的馬蹄寺,低聲詢問李泌:“太子好些了嗎,是否回長安去了?”
李泌的臉色突然沉了下去,咬牙道:“皇甫惟明韋堅勾連案風波未平,太子姬妾杜良娣父親的杜有鄰案又起,如今他如同燒魚一般被人架在火上兩麵燒烤,太子之位岌岌可危。”
“怎麽?又出事兒了?李林甫死纏爛打不肯放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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