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司茶監管的雖是下茶事,實際上茶場分散在各州縣,京中部司隻用協調發放茶引即可,並無什麽瑣碎事,而司酒監不但要管酒稅事,還要管都酒庫,每歲釀造酒水,一來供應官事,二來貨與沒有釀酒權的商家酒鋪。
釀造酒水聽起來隻是四個字,可做起來就沒有那麽簡單了,不但要去采買糧穀,征募民夫,又要看管打理,釀出來的酒水好與不好,多與寡,是人都一眼就能看出來,是以司茶、司酒兩處地方雖然都聽起來都肥得很,可前者裏頭的官員,除卻當真高升的,其餘俱是進去就不想出來,而後者卻是年年變動,隔三差五有人被追責發貶。
“聽得那曹從判,我今次得的司酒監公事一缺,就是有人犯錯被發貶出去才空出來的,是那人負責統管釀造酒水,一鬥米釀得的酒數,比之尋常農戶也不及,便責他中飽私囊,發貶外州去了。”
沈念禾聽得咋舌不已,問道:“做成這樣,也太過難看,倒不像是中飽私囊的樣子。”
裴繼安點零頭,道:“我順帶問了一回,曆年來管京中釀酒事的,幾乎一年兩換,少有善始善終的,至於其中緣故,也隻有去了才曉得。”
此處腳店並不大,兩人坐著隻聊了片刻,那鋪主就把食並清涼飲子端了上來。
沈念禾聞得那鋪主身上一股的酒味,心念一動,便攔著問道:“店家,你這一處賣不賣酒的?”
店家笑道:“賣的,姑娘想喝哪一樣?便是要喝和樂樓的瓊漿、遇仙樓的玉液、高陽店的流霞、清風樓的玉髓,我這裏也一樣能上。”
沈念禾就好奇道:“不是聽腳店隻能去司酒監取酒嗎?”
她本就是個十來歲的姑娘,問得還真爛漫的樣子,邊上坐著一個裴繼安,身上又沒有穿官服,還是不是轉頭去看她,兩人坐得近近的,話時親親熱熱,那店家自然沒有多想,隻以為是一對情人出來玩,便笑著回道:“司酒監釀的酒滋味寡淡,隻合給驢吃,去取了回來也無人肯買,當真指望那一處,怕不是生意都不用做了!”
京城茶樓酒肆不分家,茶鋪裏總有酒賣,客人也愛點上一兩盅,如若哪一處沒有,生意當真會便差。
沈念禾更奇怪了,問道:“我聽得家家都要分派份額,如若你這一處買了司酒監的酒不用,又要單去其餘酒樓裏頭另買,那本錢豈不是要漲得厲害?怎麽好賺?那取回來的司酒監酒,又如何處置?”
店家原還笑嗬嗬的,聽她這樣一問,臉上倒是生出幾分歎息來,道:“如何處置?要不就是自己捂著鼻子喝了去,或是賤價賣給來收的,不然能怎樣?擺在此處,擺臭了也無人肯買,倒是有幾家願意收了去低價出去鄉下亂賣,也隻肯給一星半點的銀錢。”
又道:“京城裏頭人最刁得很,寧吃仙桃一口,不吃爛桃半筐,先前折價賣過,倒有些酒鬼來買,隻也買得不多,一次一個兩個銅板的,麻煩得很,一個月也賣不得一壇子……”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