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在觀眾們都不看好、五絕派師弟們想拔高都不好拔高的時候,陳成的心中卻愈發苦惱。
因為,他並不認同這些人的觀點。
這詩,的確顯得平常。
奈何品讀之下,又頗有些不平常。
上來的“曬網白鷗沙”就可以引人疑問,那便是:
漁夫去哪裏了?
既然曬起了漁網,那麽漁夫肯定難得一天不打魚,忙別的事或者休息去了。
曬網的這個地方也有些意思,無論這“白鷗沙”是的確有這個地名,還是僅指白色的水鳥聚集——都在暗示一點:
這個地方水草豐美,無論是水鳥還是魚,都有足夠的食物。
有足夠的食物,鳥或魚,能不多嗎?
如果這水鳥還愛吃魚的話,那這麽多水鳥就更說明此處魚兒豐碩了。
一個有很多魚的地方,不去捕魚,反而曬網,難道不是反常的行為嗎?
這更使人想去追究漁人的去向了!
可是來到第二句,漁人依然是不知去向!
“衝煙赤雲霞”,時間已經傍晚時分,家家戶戶開始做飯——
可以見得?
“衝煙”可見。
這“煙”,既然一路衝天,必然不是別個煙,隻能是家中生火做飯的炊煙!
持續燃燒的柴火,夾雜著未燒盡的物質,隨著熱空氣的湧動直向天空!
漫天紅霞之下,嫋嫋的炊煙升起,何等恬靜優美的畫卷!
可還是要追問:
漁人在哪兒?
終於,千呼萬喚始出來!
直到第三句,這位“回家挺晚”的漁人才姍姍來遲,登台亮相!
這讓讀者雖然終於“見”到了他的人,可還是有疑問:
這家夥幹嘛去了?
他攜帶著酒水——不知道是白天進城從市集上買來,抑或是從村頭某位私釀酒的小販那裏買來,施施然走進了蘆花密布、緩緩搖晃的蘆葦蕩中。
隻想唱一曲周迅的《飄搖》:
我飄啊飄你搖啊搖,
路埂的野草。
當夢醒了天晴了
如何在飄渺……
每一句,都是一景。
每一個詞,都是詩作者留給讀者追尋真相的線索。
而這答案直到最後一句才算徹底揭曉。
且不說這詩是否與漁者密切相關,起碼這構思可謂是相當精巧!
更不用說,首聯的對仗也是嚴絲合縫,不好挑毛病!
陳成反複琢磨間,一旁的漁民大叔卻是笑了:“他這詩說得也不錯,我們要是連接打魚累了,也想偷個懶休息休息。要是再打上兩斤‘陶記’的老酒,回去的路上一路走一路喝,那倒也——”說著,不知道用什麽詞來描繪自己這種感受,可是黝黑的臉龐上分明帶著悠然神往的笑。
越想越開心,直至嘴巴完全咧開,露出一口健康的牙。
陳成眉頭擰得越發得緊,先前自己將梅英衛這首五絕掰開揉碎了剖析,也在懷疑自己是不是過度解讀,犯了和王昌齡大叔相同的錯誤,解析出了連原作者都沒有料想到的“深意”。
可聽了漁民大叔的無心之語,陳成便知道,恐怕自己的分析還真的“不夠過分”。
梅英衛截取的“漁人買酒”的場麵,還真的很不簡單。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