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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1/5)

作者:王剛字數:22884更新時間:2023-10-22 00:07:58

    第二十三章

    秋風起,秋風起

    46

    “什麽,什麽,胡長星你說什麽?秋紀海自殺了!怎麽自殺的?你這個公安局長是怎麽搞的?嗯,我說你們呀,簡直是一幫飯桶、廢物……”盛怒的錢良俊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手被硬實的桌子震得撕裂一般疼痛。唉,擔心發生的事終於發生了,他那個後悔呀,後悔當時就不該把秋紀海抓起來。怪不得秋紀海那麽痛快地交代了呢,不刑訊逼供秋紀海那頭強驢會這麽痛快地交代嗎?就這,胡長星還騙他說連秋紀海的指頭都沒有碰一下,要是真的連秋紀海的指頭都沒有碰他一下,估計秋紀海那小子還啞巴似的硬挺著呢?現在想想,就是啞巴似的硬挺著,也比自殺好啊。唉,都怪自己太粗心太大意了,輕信了胡長星的話,造成這樣無可挽回的被動局麵。

    這可怎麽辦呢?

    重重摔下胡長星的電話,錢良俊顫抖著手點上一支煙,緩緩走到了落地窗前。

    窗外天高雲淡,豔陽高照,是個難得的好天氣。但是好天氣並沒有帶來好心情,錢良俊一口接一口地大口吸著煙,吸進嘴裏的煙隻進不出,都被他悶到了肚子裏。當悶到肚子裏的煙填滿了所有地方,再沒有任何多餘的空間的時候,他那波瀾起伏的心才稍稍平靜下來了一點。

    看著窗外的大樹隨風起舞,錢良俊這才注意到外麵已經開始刮起秋風了。再往下麵看,馬路上人行道上到處都是秋風掃下的落葉。那些在秋風裏翩翩起舞的金黃色落葉,讓他回想起了落葉繽紛的中都大學。在中都大學的四年間,給他留下印象至深的就是秋日的落葉。秋天是落葉歸根的日子,數不清的金黃色落葉,曆經了春天的嫩綠、夏天的深綠之後,最終演繹成了秋天的金黃。金黃是它們留給這個世界的最後一種色彩,秋風裏的翩翩起舞是它們留給這個世界的最後一道風景。身體已經幹枯的它們,不是不留戀這個世界,而是因為它們清楚,等到明年的春天它們還會回來。

    他甚至還想起了自己曾經為中都大學那秋天的落葉即興寫下的一首詩:

    秋風起,秋風起

    秋風伴君回故裏

    花兒草兒命歸西

    大樹小樹脫綠衣

    寫詩不是校園詩人陳海洋的專利,他也會,不過雕蟲小技罷了,有什麽了不起的。雖說會寫詩,但他不屑於像陳海洋那樣拿著所謂的詩作四處賣弄,還覥著臉參加了個什麽中都大學文學社。即使在詩人身價最高的時候,即使在詩人的頭銜足可以讓女孩子眼裏發光放電的時候,他也不屑於成為一個無聊的詩人。自從步入中都大學起,他就已經為自己製定了遠大的政治抱負,就是要成為一個政治家。和政治家相比,詩人兩個字在他眼裏也太輕太輕了,輕若鴻毛!不是嗎,不是的話,曾經風光一時的校園詩人陳海洋,為什麽後來也放棄了詩人的頭銜,和他殊途同歸了呢!

    窗外又是一陣大風掠過,地麵的落葉馬上活泛了起來,死魚變成了遊動的活魚。

    立秋了!立秋了呀!

    把視線從窗外的落葉身上移開,錢良俊又去看城市廣場的雞冠花。

    城市廣場那些曾經豔麗的雞冠花,眼下已是嬌姿不再、葉垂花殘了,如同戰場上打了敗仗被俘虜了的殘兵敗將。是呀,“花兒草兒命歸西,大樹小樹脫綠衣”,大自然的規律是誰也抗拒不了的,哪怕是他至愛的寵兒——雞冠花。漸漸地,錢良俊的眼神裏也有了些秋日的涼意,那涼意膠著在葉垂花殘的雞冠花身上久了,就變成了淒涼。淒涼的眼神,出現在他這個市委書記眼裏,可是鮮見得很呀!

    眼睛死死盯著這些業已嬌姿不再的雞冠花,錢良俊免不了胡思亂想,方才已經慢慢平靜下來的心境,又如錢塘江大潮一般起伏起來。從這些眼看著就要伴隨著秋風命歸西天的雞冠花身上,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影子。自從當上玉州市市委書記以後,特別是在他一言九鼎、如日中天的日子裏,城市廣場的雞冠花一直以豔麗的嬌姿陪伴著他,那時他的心情是何等的愉悅。而如今,雖然他仍然坐在市委書記的位置上,身軀也依然高大,可是在公眾麵前,他的形象卻像是走到了正中午日光下的影子,越來越小了,這點他是清楚的。讓他的形象成為正中午日光下的影子的原因,當然和秋紀海編造的那條打油詩短信脫不了幹係,正是那條打油詩短信,使他成了那個被揭穿了的穿著“新衣”的皇帝,在大家麵前赤裸著身體再也沒有了神秘感和敬畏感。一個人一旦沒有了神秘感,一旦一絲不掛地出現在大家麵前,即使你是個皇帝,大家看著你也不會敬畏的,何況他這個市委書記。那條打油詩短信像一支利箭,射中了他的要害,又像一把利劍,刺中了他的命門,讓他陷入了四麵楚歌的境地,如同眼前這些即將凋零的雞冠花。

    但是,即將凋零的雞冠花,等到明年冬去春來後,還會撒籽發芽、繼續豔麗地綻放的,而他呢!

    錢良俊忽然想起了一首詩:“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歲歲年年人不同!錢良俊琢磨著,無端地心就揪了起來。真的會歲歲年年人不同嗎?

    歲歲年年人不同這句詩,讓他想起了昨天晚上省委組織部副部長王平給他打來的電話。

    自從上次去靈隱寺見了覺悟方丈後,王平很長時間沒有給他打過電話了,昨天晚上,王平突然給他打來了電話。電話裏,王平似乎對玉州的情況了如指掌,語氣也不像以前那麽消沉了,不僅不像以前那麽消沉,反而似乎暗藏著幾分亢奮。

    王平說:“老錢啊,你們玉州近來的情況可是不大對勁啊,怎麽亂得一鍋粥似的,你老兄難道就沒有感覺到啊?”

    以前除非酒桌上喝了幾杯酒,王平是很少叫他老錢的,而多是尊稱他錢書記。現在王平一反常態地在電話裏稱呼他老錢,他聽了心裏便是咯噔一下,仿佛意識到了什麽!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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