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當年

高二下學期的期末考很快就到了，考試過程還是一如既往的枯燥，靜靜等待著結束。 結束後，沐陌說他有點事先走了，蘇筱隻是微微頷首，也離開了。自從那天以後，沐陌很少能見到蘇筱的開朗大笑了。 沒有任何目的，沒有任何想法。蘇筱開始懷疑自己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的意義，不，是沒有任何意義。 葉初在不遠處朝她笑著揮手，那笑容仿佛能驅散這世間所有的陰霾，她好像懂得了什麽，卻又好像沒懂，邁動僵硬的雙腿，朝葉初跑去。 “我的筱筱啊……長大了。”葉初抱住蘇筱，揉了揉她的長發。蘇筱隻覺得鼻子酸酸的，大腦一片空白。 不管怎樣，能學著去接受這個世界，總歸是好事。 成績出來以後，寒假就正式開始了。 蘇筱隨著父母回了鄉下，依舊是熟悉的村落，熟悉的鞭炮聲，熟悉的人和物，可為什麽，為什麽會有一絲疏離呢…… 沐陌握緊了她的手，在她耳邊落下一句：“都會過去的。”蘇筱垂下頭，看向那隻白皙的手握著自己的手，忽然升起很多感慨。 她說她知道，她說她已經長大了。她說，你能不能一直陪在我身邊啊。 少年垂了垂眸子，沒有說話，隻是牽著女孩的手，跟上前方大人的腳步。依舊是寒風，蘇筱連眼睛都睜不開了，隻得無助地拉近了與沐陌的距離。 “什麽時候才到？”蘇筱的聲音在風雪裏忽遠忽近，“很快了。”沐陌回答。 的確，沒用多長時間便到家，蘇父蘇母第一時間便是整理東西，也就顧不上蘇筱與沐陌了。 “去逛逛？”蘇筱撓撓後腦勺，問道，看自家父母那樣，就知道自己到處去他們也不會管了。 沐陌點了點頭，既沒有反駁，也沒有要走動的意思。蘇筱微微歎了一口氣，走過去，牽起他的手，有些無奈道：“走啦。” 其實村落也沒什麽好逛的，兩人自小不知把山路走了多少遍。 “去年來的時候，我還不是你女朋友吧？”蘇筱歪著頭，問道。沐陌斜斜睨她一眼，沒有說話，隻能說明知故問。 女孩輕輕地笑了，說：“你還是那樣，喜歡不說話，隻喜歡自己一個人待著。”少年依舊沒吭聲。 她跳了幾步，在風中攏了攏自己的長發，笑道：“你沒變，我倒是變了啊”語氣裏有著不可察覺的哀傷。 沐陌懂，早在那年，全家死光的那一刻，蘇筱的心裏就有了一顆仇恨的種子，等待著滋養與破土而出。 “如果……如果我沒遇見你就好了。”收斂了幾分愉快的氣息，女孩的聲音裏都是後悔。 少年沙啞地說：“為什麽？” “那我就沒必要顧忌那麽多了。當年的事情，我是不會放棄的啊。”蘇筱的神情很認真，很認真。 沐陌眨了眨眼，表示自己知道了。“可那又能如何？你沒有任何證據。”他戳中了蘇筱最深最深，也是最痛的那一處。 “總會有的。一定會。”女孩脫離少年，向前跑去。 當年的事情，蘇筱為什麽要這麽執著，沐陌不知道，他隻知道蘇筱不會善罷甘休，即使今年才高二。 “我一定不會放過的。” 悠揚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少年才發現不知不覺間女孩跑了很遠很遠，可是他卻不想追上前，因為他累了。好累好累。 他心想那麽你就查吧，能查出來多少算多少，我，我早就無所謂了。 迎著風雪，迷了雙眼，少年不再掙紮，隻是留守原地，不動。宛如雕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