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長頭

為了不讓夜鷹損壞遷山的屍身，成正帶著另外兩名經衛池浩和民越，踏入了歸蜓峰，讓阿義在原地守著。 成正站在前麵，凝視著眼前這座巍峨的山峰，悲傷的眼中似乎看到了一個完全不一樣的世界。 他緩緩前向走了五步，民越突然地喊著：“正哥，這才到山腳，雪這麽厚……”成正似乎什麽也聽不到，他緩緩地俯身向下，膝蓋觸碰到積雪，然後整體身軀趴在了地上，而後臉龐也埋到了深雪中，三息之後，才慢慢爬起。 他腦海中全是遷山兄弟過往的所有片斷，他已全然聽不到另外兩人的聲音。池浩和民越無可奈何，也慢慢跟著成正，重複著相同的動作，每走五步，全身俯地，將身體埋進積雪中。 這便是維教人的長頭禮。 每個月十五，是維教人的獻山儀，按照維教教義，隻有每個月的這個時候，維教人才能走上歸蜓峰，先以長頭禮，行進到了歸蜓峰的雪線以上。直到看見了山腰上的重歸門和石壁，還有那九盞不夜燈。 在沒有雪的月份，東慶各地的維教教眾都會趕來朝拜，唯獨十二月大雪，普通教眾根本無法在風雪中行長頭禮——更何況還要翻越這麽寬廣的雪海。 慶嘉帝宋寧在每年的這個時候，都會秘密調遣經衛來到歸蜓峰，一來填補雪無人敢翻山的空缺，另一方麵，經衛還要在歸蜓峰上，幫皇子宋恒祿找到可以續命的冰參。 宋恒祿今年才四歲，從出生起便一直深受寒疾困擾，三歲那年的冬，太醫局近四十名太醫和醫官皆無藥可施，最後一名原來幽然穀的醫女，用一副“野方子”，給皇子續上了命。而這“野方子”中，最重要的一劑藥，就是隻有在歸蜓峰才有的冰參。 而在東慶，唯有維教教眾，才能在每月十五登上歸蜓峰，所以慶嘉帝宋寧秘密讓成正帶著他的經衛伍行，進入了維教。 風雪依然在呼嘯，發自內心的虔誠讓成正似乎感受不到冰雪的寒冷，每次的俯身都像是一種釋然與回歸，他麵龐沒有任何猙獰，純真地拜著，淡然地走著…… 長頭禮行了近三個時辰，連走帶拜行進到終點，寒冷的風雪和體能的極限都在消磨著他們殘存的意誌。 終於，他們看到了那道長長的絕壁，上麵四個大字“歸蜓石窟”，雖然已然被皚皚的白雪染成了銀色，但此時，三人都覺得如釋重負。 石壁前矗立著九盞高高的大理石燈，成正從懷中換出一個火鐮荷包，從中取出火石和火絨。他左手拿住火石並將火絨壓在火石與手指間，右手握住火鐮的荷包，將鐮刃對準火石猛擊，撞擊的火星將火絨引燃。池浩和民越將透明的燈罩一一打開，成正將九盞不夜燈全部點燃。。 九盞不夜燈，代表大慶的九個州郡，每一盞燈前，都寫了州郡的名字。三人在不夜燈前磕了最後一次長頭，正準備去尋找冰參，成正走到那盞“武都”燈的前麵，摸著石燈上的字，心中又湧起無數思念， “此刻，也不知道父親好不好。”他憂愁地歎了口氣，淡淡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