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兒媳夜遲歸

劉喜發一過七十，身上不斷地添毛病，不但得了老年白內障，還患有老年性耳聾。看電視卻越來越有癮，特別喜歡體育比賽，隻要有，他幾乎一場不落。今天晚上，中央電視台轉播中美女排比賽，還不到點兒，他就早早地坐在電視機前等著。比賽一開始，眼球就貼到了電視屏幕上。中國贏了球，他高興得鼓掌叫好；輸了球，就唉聲歎氣，甚至拍腿罵娘。因為眼和耳朵有毛病，生怕看不清、聽不準，每次看電視他都把聲音調到最大。去年老伴病勢時他哭了幾場以後，這眼睛就全毀了，幾乎是抱著電視聽。等聽完了比賽他覺得有點內急，便摸索著走出了他那間黑乎乎的屋子。 他剛到廁所，就聽見有人關門出去了，這使他犯了嘀咕。兒子在外地工作，兒媳婦說工作忙，把孫子也送到了他姥姥家。現在家裏隻剩下他和兒媳秀珍兩個。兒媳婦倒也賢惠，每天除了上班，就是照顧他的飲食起居。今天他還是第一次發現兒媳晚上出去了。這麽晚了，她還出去幹嗎？莫非是……他已經不願意再想下去了。 方便完了他就再也沒有心思聽電視了，而是躺在了床上聽門。這個門聽得他幾乎一夜也沒合眼。兒媳回來開門的時候，他估摸著已經快十一點了，這麽晚了才回來，她到底幹嗎去了？於是，他便輾轉反側胡思亂想的直到天明。 第二天、第三天......他繼續聽，結果天天如此。兒媳每天伺候他吃完了飯就走，直到半夜才回來。這事把他攪得寢食不安了，莫非兒子不在家媳婦熬不住了？他想通知兒子回來。又一想，還是算了吧，無憑無據的，就說媳婦偷人，太唐突了。再說他也不相信兒媳會做出那種有辱門風的事情來的。還是讓她把孫子接回來吧，有孩子拴著，晚上她就出不去了。 主意已定，他就趁吃飯的時候向兒媳提了出來。 秀珍說：“爹，俺知道你想孫子，俺也想他。可現在不行，他在姥姥那邊上學，接回來會影響功課的。五一放了假，再接回來好嗎？那時劉軍也回來，咱們家就大團圓了。” 劉喜發覺得她心裏有鬼，就決定讓兒子回來，不然這個家就毀了。於是他便給兒子打電話，直截了當地說家裏出事了，叫他立馬回來。 “讓你回來你就回來，哪來那麽多的廢話，等回來了再說。” 兒子想問他發生了什麽事他也不說，隻是衝著電話亂喊亂叫地發脾氣。 他一發火果然奏效，劉軍當天晚上就急急火火地趕回來了。他一進家就問：“家裏出什麽事了？” “你還是問媳婦去吧！”那話他實在說不出口。 “爹，別賣關子了，真急人！” “你不在家，她天天晚上往外跑，直到半夜才回來。她以為我不知道，我這眼瞎可心不瞎” “爹，秀珍不是那樣的人。” 劉喜發一看兒子不相信，就急了。正要發火，電話鈴響了。 “喂，你是劉軍家嗎？我是美味飯店，秀珍累暈倒了，快接她回家休息吧。” “啊，我馬上就去！……” 劉軍放下了電話，二話沒說就旋風般地跑了，隻留下呆若木雞的爹茫然地呆在那裏。 “我不是和你說過了嗎，掙錢的事有我哪，你白天上班晚上還去飯店刷盤子，你不要命了？” 劉軍把秀珍接回家後，等她休息一會剛醒過來，就開始抱怨開了。 “俺還不是想多掙點錢，把給娘治病欠的賬早點還上。再給爹的眼睛治好，好讓他看上奧運會……這百年不遇的北京奧運會誰不想看啊，更何況咱爹那麽喜歡體育節目” 劉喜發聽了，羞得無地自容。多麽好的兒媳婦啊，自己竟胡亂猜想。他真想狠狠地扇自己幾個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