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主要是分析塌樓事故，討論應對方法，最後布置了一些人員分工。
都是一些重要，但並不機密的事情。
方遇按部就班，一條一條地寫完，想了想，跳過何碧，直接發給了鄒文，並去了一條短信提醒他收件，就洗洗躺下了。
方父依然直到深夜才回家，方遇聽著房門外窸窸窣窣的動靜，還有父母低低的交談聲，煩躁地將臉埋到枕頭下，試圖將雜亂的思緒拋之腦後。
掙紮了一會，實在睡不著，索性掏出手機，輸入“茁茂集團”四個字。
搜出來的內容，卻讓她如遭雷擊。
“茁茂集團，成立於1967年……2015年宣布破產……”
“創始人卓鐵錚……2015年離世……最後一任董事長卓震坤……2014年，卓震坤夫婦雙雙跳樓自殺……”
黑暗中傳來“咯咯”的聲音，方遇捂住嘴巴，阻止自己的牙齒繼續打顫，可還是控製不住渾身發抖。
卓夏，你笑臉相對的背後，究竟藏著怎樣巨大的悲傷和仇恨？
原來這些年，你一直生活在深淵之底，難怪會有那樣一雙深淵般的眼睛。
方遇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心髒隱隱地抽疼，鼻子發酸，眼睛澀澀的，眨一下，兩滴淚珠吧嗒滴落在枕頭上。
此刻她終於理解卓夏為什麽會那樣執拗地懷疑全世界，換作是她，真不知道要如何從那樣的經曆中重新振作起來。
方遇抹著眼淚，直到後半夜哭累了，才迷迷糊糊地睡過去。
第二天一早，鬧鍾響起。
方遇坐起來，看著漏進窗簾縫隙的晨光，兀自發呆。
她竟然夢到卓夏了。可見昨晚偶然發現的事實，給她的衝擊到底有多大！
方遇用手指扒著亂糟糟的頭發，長長地歎息。她不但夢到了卓夏，她還夢到了奇怪的卓夏。
夢裏下著雪，他穿著灰撲撲的舊棉衣，額發垂下來遮住了眼睛。她覺得詫異，努力向他靠近，想問他一聲到底怎麽了。
可他轉身就跑，害她追了大半條街，還摔了一跤。不過這一跤摔得正好，前麵的卓夏終於停了下來，回頭望了她一陣，回轉腳步向她走來。
她傻兮兮地向他伸出手，他把手在棉衣上使勁蹭了幾下，才小心翼翼地握住她。
那一瞬間，她感覺很涼很涼，就瑟縮了一下。卓夏似乎意識到了，立刻鬆開手，害得她剛起來一半，又摔了回去。
夢境到這裏就結束了，可它是那麽真實，就像剛剛發生過一樣。
方遇發了會呆，給卓夏發了條短信：“早安，have a nice day！”
香江那一頭，卓夏的手機發出“叮”的聲響。
他拿起來看，怔了怔，不自覺地露出微笑，飛快回了條短信：“早安，你也是。”
放下手機，他捧起桌上的相框，指尖拂過照片上每一個人的臉，喃喃自語：“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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