爾爾側頭，剛好能看見西王母眼裏的淚光。
她是個慈祥的神，也是憐愛凡人的。與太和仙師引人修仙不同，西王母是直接給予她認可的凡人仙丹，引他們在自己的仙島上成仙。
所以，凡間即將覆滅，她也比別的上神更加難過。
爾爾安靜地聽著，將手裏的衣擺捏成一團。
“我有什麽能做的嗎？”她問。
西王母欲言又止，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後搖頭：“離燁讓你過來將養，你就好生養著便是。”
輕輕笑了笑，爾爾搖頭：“娘娘今日特意過來，帶了這幾籃子丹離仙草與我了半晌的話，就隻是想讓我好生將養？”
麵露尷尬之色，西王母抬袖，輕輕撫了撫自己的細眉。
“我聽人，你的竅是預知。”她放柔了聲音，“道卦人一薨，這世間的預知之力，許是就剩了你這一份。”
頓了頓，她試探著問：“你可看得見這九霄凡塵的命數？”
哪能看不見呢？爾爾垂眼，睫毛輕顫：“如娘娘所言，再幾年，什麽都不會剩下。”
西王母一愣：“包括九霄？”
“包括九霄。”
“……”她有些不敢置信地看著麵前的仙，神色略為慌張。
四季之神沒了，雨神風神雷神都沒了，誰都知道這樣下去人間會一片荒蕪，可她沒想過九霄也會被殃及。
各大仙門不是已經停戰了嗎？接下來大概就是離燁繼位，然後重新封神，恢複秩序。
怎麽會什麽都不剩下？
驚愕之外，眼裏就帶了些懷疑。
爾爾沒有抬眼，聲音有些低啞：“我夢到的便是如此，九霄停戰，離燁無心繼位，會帶著我離開此處。幽冥之王無法服眾，繼位不過半載便被趕下九霄，各大仙門內亂，神仙隕滅極多，加上人間毀滅，沒有凡人修仙補位，九霄終將沒落。”
燭焱的結元和殘魂帶著十成的戾氣，所落之處，便是無休止的戰爭和死亡。
是她看了他。
西王母眼睫顫了顫，有些不安地挪了挪身子。
爾爾終於抬頭，與她對視：“所以我問娘娘，我有什麽能做的嗎？”
她的眼眸很清亮，的是問句，可裏頭半絲困惑和迷茫也沒有，仿佛早已確定了方向，隻再需要別人給一份鼓勵。
於是西王母就明白了，這個仙什麽都知道。
心裏不由地生出一股子悲愴來，西王母哽咽搖頭。
怎麽能將這麽大的擔子放在這樣一個姑娘肩上？她才九百歲，比上的神仙都。可是，事情發展到這一步，竟然已經沒了別的辦法。
來之前西王母就想過，要怎麽勸這個姑娘才肯做那麽大的犧牲？她心裏沒底。
可眼下她連勸都不用勸，這人就做好了打算，反而讓她有些慚愧。
“你其實……”西王母歎息，“其實跟著離燁，就算地覆滅，也都與你無關。”
“是。”爾爾點頭，嘴角翹了翹，“他是能護住我的。”
“但如此一來，就真如燭焱所言，這地蒼生，都是毀在我手裏的了。”笑意淡下去，她低頭，“我的仙門，我認識的每一個神仙，亦或者是素昧平生的凡人，都要因著我而死。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