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這皇宮,其實挺好看的。”清太後突然背過身,遙遙地望著皇城,琉璃瓦在日光下扇著金光,分外迷人,大雪堆在紅牆腳下,仿佛是宣紙上的紅梅招展。
皇宮曆來都是諸朝能工巧匠最成功的作品,那精致的雕花繁瑣複雜,可見匠人耗時的費心和小心,那宮殿門口蹲著的石獅子,個個栩栩如生還各不相同,可見雕刻師傅也是費了神的。
“是啊,春日柳下戲錦鯉,夏夜涼亭觀星宿。秋葉紛紛拾紅果,冬雪飄飄掛冰淩。倒是閑散得很。”阮輕月接著清太後的話,感慨地說。
清太後莞爾一笑,有些羨慕地瞧著阮輕月的側臉,低聲說:“那是你,風聿待你一心一意,皇宮對你來說隻是另一個棲身之所。可是旁的女子隻當這皇城是禁錮,是牢籠,是痛苦的源泉。”
阮輕月驚詫地偏過頭瞧著清太後那哀怨的神情,其實季禮一直都很愛清太後的,雖說三宮六院不少,可也是三千弱水,隻取一瓢。
清太後似是明白阮輕月那探索的眼神是何意,眯著眼苦笑著:“若是不能和自己心愛的人在一起,如何會開心呢?”
阮輕月釋然,季禮那深沉的愛對於不愛他的清太後來說,就是最重的刑罰,那些好意和關懷,就像是沉重的枷鎖壓在清太後的心頭,讓她想恨卻又恨不起來,在掙紮中沉浮。
“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寧不知傾國與傾城,佳人難再得。”清太後望著那深沉的城牆,粲然地笑起來,一字一句地念道。
“母後,是想起蘇先生了吧?”阮輕月隻覺得清太後這幾句話說得悲涼,那字字句句都像是陳年老酒,聽了讓人覺得深重,帶著時間的味道。
清太後笑了笑,阮輕月一向察覺人心,自己這點傷春悲秋也自然逃不出她的法眼,隻是那種思念的感覺,是阮輕月這個小孩子所不能理解的。
“揚州城是個好地方,燈紅酒綠的,夜夜笙歌,唱著靡靡之音,更像是溫柔鄉,醉了醒,醒了醉,柔弱無骨。”清太後微微閉上了眼睛,仿佛那昔日喧囂糜爛的揚州城再一次出現在眼前。
阮輕月也在清太後的描述中閉上了眼睛,雖然隻去過一次揚州城,但那小橋流水,琵琶聲緩,船舫在河中飄蕩,似乎有身段溫柔的女子立在橋頭,一雙眼睛明亮而又迷人。
“風聿能遇到你,是我今生最滿意的事情了。以後他就要交給你照顧了,歲月漫長,即使不能長長久久地相伴左右,也要珍惜這段時間,開開心心地在一起。”清太後慢慢睜開了眼睛,笑著看向阮輕月,細細交待道。
“母後……”阮輕月猛地睜開了眼睛,有些吃驚地看著清太後,張了張嘴。
“嗯,我也要離開了,我要回揚州,那裏有他的痕跡。”清太後眼眶微微濕潤,鄭重地看著阮輕月,嘴角卻掛著最溫柔的笑。
阮輕月在恍惚之間,仿佛是看到了二十幾年前那個年輕的清太後,沒有了華服,也沒有金銀珠寶,隻是穿著紅衣的少女,笑容明媚,不怕天不怕地,燦爛依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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