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當初在初進丞相府的時候沒有助紂為虐，沒有放任祝丞相將人給送進宮裏，祝海棠也就不會受這些折磨，更不會落到想要逃跑的地步。
說到底除去私心，更多的他是想要贖罪的，所以才幫著祝海棠計劃逃跑。
可是終究他的計劃不夠嚴謹，不夠好，沒能夠兌現自己的諾言帶她離開，讓她飽受這深宮牆院的困錮，每日擔驚受怕的在夏侯憬的身邊活著。
都是他的錯啊······
這段時間以來，他無時無刻不在痛苦，就連晚上睡覺他都是輾轉反側，鮮少有睡得安穩的夜晚。祝海棠沒有逃出來，夏侯憬什麽性格，幾乎天下人都清楚，狠虐殘暴的帝王早就已經深入人心，即便是明麵上看不出什麽異樣來，他總要擔心私下裏暴君會在私下裏折辱她，更怕祝海棠不堪受辱會想不開結束自己的生命。
自從計劃失敗之後，他更是很少能夠見到那人兒，每一次見，哪怕是遙遙相對，他都有企圖想要在她的麵上看到一絲真心實意的笑容。
可是沒有。
祝海棠不快樂啊。
他的心每天都在煎熬撕扯，支離破碎。
他卻無能為力。
恨極了當初被名利吸引，蒙蔽了雙眼的自己助紂為虐去了相府，成為親手將祝海棠送進宮的魂淡之一。
“事已至此，多說無益。”霍鈺澔擰眉，雖然並不能理解何霄韞此刻的心情，卻也不由得跟著有些沉重，“如今她恩寵正盛，陛下那般喜愛她，簡直恨不得走到哪兒帶到哪兒的地步了，她自然不會出什麽事，陛下若要是真的算賬，她也不可能生龍活虎的跟著出門。可你就不同了，上船這麽些時日，她一次都未曾出來，這其中事理你難道還看不出來嗎？”
何霄韞又何嚐不知，可是這個問題他一直都在逃避，今天忽然被霍鈺澔給沒有任何遮掩的挑明了，無疑是在他心口捅了一刀，他低頭道：“我知道，她在躲我。”
霍鈺澔簡直要被這人的執著震驚到了：“你明白還不知避諱？”
何霄韞道：“隻要能救她出火海，保她平安無虞，便是死又何妨？”
“哪怕你就是豁出這條命去，也未必能救她這一遭。”霍鈺澔這下不由得重新審視麵前的人兒了，原來情深不壽是這樣麽，“倒是不如遠遠觀望著，等她哪日遭陛下厭棄了，也尚有機會護上一護。”
“你也知道帝王之恩不會長久，”何霄韞廣袖下的手緊緊攥起，青筋都凸顯無疑，聲音愈發喑啞不堪，像是埋藏著巨大的痛苦一般，說出最後一個可能性，每一個字都仿佛是在刀尖上滾了一圈，“可她若是生個龍嗣······”哪怕再不受寵，也定然是逃不掉了。
最後一句，何霄韞已然是說不下去了。
“那便是她的命了。”霍鈺澔平靜地陳述了一個事實。
人生在世，各有天命，在這個世上，想要活著，就要遵守規矩，而天子本身就是規矩。
除非死，否則就要接受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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