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為此地距離江華島並不是太遠,順流之下,最多一日就能到。故而船上人擠得相當厲害,不過而今撤退的都是軍人,而且有過渡海經驗。所以船上雖然擠,但是有條不紊。隻是這個時候,一道煙柱從遠處升了上來。
這一道煙柱就好像是一個信號一般。隨即一根根煙柱升了起來,無數煙柱匯合在一起,一時間有遮天蔽日之態。在加上本來就很昏暗的日光,就顯得更能難以遠視。
似乎是無邊的嵐氣湧出,數裏之外的景物就模糊了,似乎有地氣向天空攀援一般。
隻是雖然看不真切,但是一陣陣哭喊之聲,卻隱隱約約傳到耳朵之中,聲音傳過數裏之外,已然變調了,已經聽不清楚具體呼喊些什麽,也聽不出具體是什麽人喊了。
隻能聽出這些聲音之中的情緒,就是一個“慘”字。
周昌猛地回頭,臉色蒼白無力。腳下一個趔趄,一把扶住了船舷。
這些人之中,也就是周昌在漢城之中待得時間最長,甚至他身邊也被塞了兩個朝鮮貴女,這一次也帶了出來。他在漢城之中,過得日子雖然不長,但是卻是他生平第一次,一言既出,上上下下,沒有一個人敢於反駁。
第一次獨攬大權,第一次獨當一麵,第一次參加在如此重要戰事之中。
無數個第一次,讓在漢城的這一段時光,是他永生難以忘記的。
隻是他給漢城帶來了什麽?此刻他雖然看不見漢城之中的具體情況,但是用腳趾頭也能猜到。一時間他心中無數念頭湧上心頭,臉上色變。忽然一隻手拍在他肩膀之上。
周昌回頭一看,卻是楊繩祖,立即行禮說道:“見過將軍。”
“心裏不是滋味吧。”楊繩祖說道。
周昌說道:“下官從小讀聖賢書,難免有惻隱之心。”
楊繩祖歎息一聲說道:“我與陛下都是河南人,隻是河南而今被殺成白地了,這樣的場景不止一次在河南出現,如果不是陛下在襄陽擋住東虜,南方恐怕也少保護了一遭。有惻隱之心是好的,但是卻也要分時候。須知小仁乃大仁之賊,想要天下之間不出現此事,隻有一個辦法,將東虜斬盡殺絕。”
周昌行禮說道:“謝將軍指點,下官明白。”
楊繩祖心中暗道:“年輕人還是缺少曆練。”
其實楊繩祖而今才四十餘歲,也算得上當打之年,隻是見識了梁化鳳的指揮風格
,卻有一種自己老去了的感覺。
有一種老,並非身體的衰老,而是整個世界變得自己不認識的樣子,自己熟悉的東西,一一消逝了。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