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似秋。
霧靄隱籠,生靈倒懸,螣蛇吐霧,百獸嘶鳴,萬裏長煙唯見骨,吊影形單,空餘殘暉。
淒淒土地上,靴底踏過即是淺淺陷入到一層油稠中,很容易令人想起黑土如金肥流油的老話,不過於秋雨後的迷霧裏,這隻是極濃烈的輻射離析出了土壤僅存的養分,等待荒蕪風向一改,這就是真真切切的,萬裏洪荒。
在地球長達46億年的壽命尺度裏,這一瞬連瞬間都稱不上,畢竟這顆鐵鎳核心的行星年幼時便是煎熬的,如今相比之前,可謂生機勃勃。但對於人類,這是後啟示錄時代,一個丟失紀元。
“到此該止步了。”霧氣中並非絕無鮮活氣息,連雨點也驅不散這濃煙,披著黑鬥篷的黑發男子忽然停住,而他身邊的灰鬥篷人自然地超躍過一步。好似這隻是一場秋雨後的分別,舊時的分別。
“記住我們是誰,我們肩負於何。”鬥篷蓋住了其下,雨絲壓住了篷角,不使那纖細露出半分,不消幾步,灰鬥篷即消失翻滾霧氣中,唯有餘音盤桓。
“北方凶險,望君周全。”
“此去一別經年,未有天晴,也當使其,永不晴。”
……
西蒙心頭微微一熱,那是心悸的感覺,不過他並不驚訝安娜博士看穿他海德拉的身份,眼前這個女人本身就是一團迷霧中,從不聽說過,也從不提及過。卻輕鬆揭穿了連西蒙自己都不清楚的紫血順序。
原來在他之前,還有三個紫血者,他們,還活著或是湮滅?
“那麽你的真名是什麽,你可不會是赫夫曼(Huffman、halfman)”安娜博士輕酌一口茶,碧色眼睛仍是輕柔地一絲輕紗縈過,對應著西蒙的鋼藍,或許那不該簡單稱為碧色,該是墨綠才對。
西蒙想起在實驗室中清楚解析出的紫血病毒,雖然隻是次生紫血,但也與他血管流淌著的所去不遠,萬變不離其宗,西蒙甚至相信要是這個棕發女人願意,擒下他會遠比什麽默夫大師來的快捷。
“西蒙,西蒙·海耶斯。”他很快做出了決定,心頭有些陰鬱,好似真到了關鍵時,他便無所遁形,他永遠都是不清不楚的那個,擺脫出一環,就發現更大的一環套著。
“我猜你曾經有一段中間名,嗯,不需要你回憶了,海耶斯。”西蒙從安娜博士的眼瞳中看見了漸次襲來的斑斕,一片片幻象在他的背後,博士的麵前開始重組。然後他感覺到了寒冷。
並不是發自內心,而是來自體外。
下雪了,冷風遊蕩。紛紛揚揚落在西蒙軍裝的肩上,像是加上了一塊塊勳章,也像是一個士兵在走向他的宿命,一個士兵,行在斯拉夫的土地上,在槍管護木與扳機哪兒,是無雪的。對首著的安娜博士,雪悄悄隱入她灰白外衫裏,隱過發梢。
“我這兒不常有訪客,準確的說,你和醫生,是我這幾年來第一次遇見外人。”安娜博士放在茶盞與奧卡,雙足一彎
一挺,站起身,張開雙臂,像個小女孩樣露出興奮笑容,說道:“不該來個老友相逢的擁抱嗎?”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