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朝坐在臥房的床上,想起這十年無人看見的日子裏,她日日看著容恒,倒也不覺無聊,反而因為無人看見她,就經常忍不住搗蛋壞事,又仔細的不被人發現。
她最喜歡的就是在容恒麵前扮鬼臉,專挑容恒一本正經做事的時候,雖知道他看不見,但她依舊興致高昂。
就好像……就好像他們從未分開,就好像容恒一直縱容,寵溺著她。
十年孤獨,她反而從一個溫柔嫻靜的大家閨秀變得調皮搗蛋,開朗活潑,或許她從來都不是一個真正的閨中淑女,畢竟離世前她就敢瞞著母親兄長跑到漠北去找阿玦討個說法,那可不是一個大家閨秀能幹出來的事。
黎朝深夜來到這裏,是為了來這裏拿走一些鍋碗瓢盆,床褥被枕,還有容恒常穿的衣物和好些吃食,山上什麽都沒有,需要添置。
再次站在大門口,黎朝想,或許這裏很快就會有新的主人吧,即使以後來到這裏,一切也都物是人非了。
歎了一口氣,黎朝轉身離開。
回到山上,就將屋裏屋外打掃幹淨,歸置好從相府帶來的所有東西,鍋中小火燉著山雞,湯咕嚕咕嚕的冒著泡,小植兒湊在鍋邊,使勁嗅著湯的香味,可就是無論如何也嗅不到味道,圍著鍋飄了好一會兒,一陣鬱悶。
黎朝坐在床邊,細細的打量著容恒的麵容,他的麵容蒼白,眉頭微皺,一副羸弱書生的樣子,他這一世,除了五官和百年前一樣,其他的卻全然不同。
百年前他英姿勃發,常年駐守邊關讓他氣勢淩厲,一身將軍的戰甲透露著鐵血的氣息,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在江南扮作溫柔書生那次,也掩不住由內至外的淩厲,他雖幼年失沽,身世淒慘,仍保留著摯誠的品格,父親說起她與阿玦的婚約,曾說:“當世年輕將領,屬蒙玦最是前途無量,我兒嫁與蒙玦,實乃幸事!”
前世的蒙玦是前半生悲慘,後半生官運亨通,而這一世的容恒,十八歲前無憂無慮,十八歲以後卻遭遇滅門斷腿,本就是一個文弱書生,後麵更是變得陰鬱蒼白,滿心陰暗,當他生氣時,目光也是令人驚懼的暗沉。
黎朝曾無意間聽到過戶部尚書對容恒的評價“胸無點墨,目中無人,乖僻邪謬不近人情,以詐立足朝堂,小人耳!”
黎朝聽到這個評價時,既生氣又心疼,朝著那尚書吼了一句“你才是個目中無人的的老頭子,就知道欺負阿玦,你個小人!”
走在烈日下的尚書大人隻感到一股奇怪的冷風吹過他,凍得他忍不住抖了一抖,感到非常奇怪。
現在躺在床上的容恒,沒了在官場上的鋒利,隻有滿身的病痛和虛弱,如同他書房中放的一盆被扳斷了尖刺的枸骨,光滑無害。
容恒在日落之時醒來,他先是聞到濃香撲鼻的雞湯味,睜開眼睛,就看見了坐在地上,上身趴在床沿邊的黎朝。
她睡容安詳,眉目平和,好像自他見到她,她身上從來沒有鬼怪該有的戾氣,可能,這就是她那一族的迷魂術吧。
他總是不自覺被她迷去心智,無論他如何控製,就是不可避免,他無法否認,他終究隻是一個凡人,凡人而已,還妄想和鬼怪抗衡。
容恒靜靜的看著上方的床帳子,有些出神。卻突然從門口傳來一陣震耳欲聾的聲音“哇!美人姐夫,你醒了呀?”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