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馮少田
我的叔叔
我被門鈴聲驚醒了。是誰？我惺忪著眼睛往外客廳裏走，是誰一早就來叫門？我打開門，看到我的叔叔站在門外。我說：“你怎麽來了？”
叔叔一邊走進來一邊說：“你還在睡覺？你看看都什麽時候了？”
我把門關上，我說：“什麽時候了？”
叔叔說：“都快十二點了你知道不知道？”
“十二點了？”我看了一下牆上的表，時針真的都快指向十二點了。
叔叔說：“夜裏沒睡好？”
這讓他說對了，我夜裏確實沒有睡好。我躺在床上翻來複去地想心事，一直到天明時才迷迷糊糊地睡過去，沒想到這一睡就睡到現在。我說：“他們去找你了嗎？”
叔叔說：“去了，天一明他們就去了。”
我說：“見了？”
叔叔說：“見了，可那個女人不認帳！”
她怎麽會認帳？她當然不會認帳？
叔叔自已倒了一杯水喝了一氣說：“我一直沒有弄明白，你這樣幹的目的是什麽？”
我說：“這你別問。”
叔叔說：“你不要什麽事兒都瞞著我，你以為我老了沒有用是不是？”叔叔說著拿起茶幾上的煙盒抽了一支自己燃著吸了一氣接著說：“你看我現在是個拾破爛的老頭兒是不是？你叔叔我可是個吃過國晏見過大世麵的人。想當初我也是咱們縣裏的革委會副主任，是咱們潁河鎮上的革委會主任，在你上學的時候我就到人民大會堂裏來開過會。你在北京這麽多年了你到人民大會堂裏去吃過國晏嗎？你以為我老了老了還跑到北京來拾破爛是衝著你來的嗎？孩子乖，你想錯了。”
叔叔說著站了起來，他走到臥室門口往裏麵看了一眼，回頭看著我說：“你在北京混這麽多年了，還住這樣的房子。看看人家孫銘……”
我不能不承認叔叔說的是事實，我這套一室一廳的四十多平米的房子確實太舊了……
叔叔說：“人家不是跟你一年來北京當兵的嗎？你看看人家混的？汽車，一二百平米的房子住著，大公司開著，還養小老婆，可是你呢？連個老婆都玩不住，現在還孤身一人……不是我抖你的老底，也不是我讓你下不了台，我是要讓你明白，幹什麽事兒都得有個目的……”
叔叔說著又回到了我的身邊，仍舊看著我說：“說吧，給叔叔亮個底，你這次準備從孫銘那裏得到多少錢？”
我坐在那裏沉默不語，叔叔那雙小眼睛看著我，我怎麽看他怎麽像電影裏那些想反總倒算的老地主，我越看他越像一隻井裏的蛤蟆，他就知道錢，錢，為了錢你什麽都能幹是不是？為了錢人家叫你學狗叫你也叫是不是？這樣的人我能給他說什麽呢？你看我們馮家哪個活得像個人？你，還是我父親？是呀，我混的是不如孫銘，可人家父親那個時候是國家幹部，人家那個時候吃的是商品糧，人家一出娘肚子就比我高出一等，我父親是什麽？他見天在家裏挑大糞你知道不知道？我們那個時候就被人看不起你知道不知道？你上過北京，你吃過國宴，你那算個屁，你現在拾破爛手裏有那幾個毛錢就算翻身了嗎？別說你沒錢，就是有錢你那也不算翻身，你是土財主，你精神上壓根就沒有解放，什麽叫精神你知道嗎？我們都是一些沒有靈魂的人你知道嗎？我們都是一些糊塗蟲，糊糊塗塗地活一輩子，到死也不知道自己是誰，你說，你要錢還有什麽用？就像豬狗一樣的活著嗎？一天吃三個飽嗎？……不，我們要抬起頭來，可是叔叔，你怎麽會明白這些？……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