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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1/4)

作者:墨白字數:10994更新時間:2023-10-24 04:12:20

    月光的墓園

    企鵝說,到時走不掉呢?我朝企鵝罵道,稀屎了?大不了就是一小盆血嗎!刀螂說,不會的,我們半夜裏動手。企鵝說,要是他在家咋辦?我說,那正好,他依了我們算完,不依,我們就先給那龜孫放放血!刀螂說,那是小事兒,問題是他家的地址準不準?

    準,肯定準!我把被卷兒往肩上提了提,說,我早就防著那龜孫呢,本來那天我兜裏裝著手紙,他問我要,我就說沒有。你不知道,那龜孫的家夥真長,驢屌一樣,蛋皮黑得鍋底……

    嘻嘻……

    笑個熊!我朝企鵝屁股上就是一腳,然後接著說,我就不給那龜孫手紙,本來當時我早就屙完了,腿都蹲麻了,可我就是不起來,我看他咋辦,你總不能去用手指摳。到後來那龜孫實在等不上去了,就在兜子裏摸,摸了半天摸出一個信封來,他用信封在腚溝裏擦一下,站起來就走了。那信肯定是他家裏寄來的,信皮下麵的地址寫得清清楚楚……

    刀螂說,是就更好,算我們沒有白來。

    企鵝說,你們看,前麵那個村子就是吧?

    我們三個人立在路中央,企鵝和刀螂一胖一瘦一低一高地護在我的左右,黃白的土路像一位月經來潮的女人臉,從我們的腳下一直伸到前麵的村莊裏去。村裏黑濃濃地長著許多高大茂密的雜樹,像一座陰森森的古堡。那古堡裏生出許多陌生新奇的恐慌,直逼我們而來,那恐懼變成了一隻巨大的手朝我們抓過來,我的頭發就豎了起來。

    不中,企鵝說,我得屙屎。

    我把被行李丟在地上,看也沒看企鵝就躺在了地上,我身上的筋骨有些發酸。

    刀螂說,累死了。刀螂說著也貼著我坐下來。我們便一起看著企鵝走到剛滿過小腿肚子的玉米地裏去。微風把玉米苗兒海浪一樣地吹拂著,我們一同看到企鵝褪了褲子蹲下去,片刻,就有一股臭氣吹過來。太陽正朝西邊落下去,好像是她腳下被誰絆了一下,就突然跌得無蹤影了。八月裏成熟的柿子一樣的霞光把半個天都染成紫色,像一天凝聚了的血塊,把田裏的秋莊稼苗兒塗弄得灰溜溜的。

    你看那雲。

    實際刀螂沒說時我就看到了西天上的雲彩了,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嚇人的雲彩。那紫紅色的雲彩擠成一團,壓得我喘不過氣來,我屏住氣看雲彩在天空裏變幻,那雲彩一會兒變得像一匹血淋淋的馬,一會兒變得像一棵血淋淋的樹,一會兒像一幢剛剛立起的血淋淋的樓房,一會兒又像千萬個血淋淋的人頭在攢動。我突然在那人群裏看到了企鵝的影子,接著我又看到了刀螂的影子。這種情景的出現使我倒吸了一口涼氣,那個立在他們中間的就是我嗎?我也變成了一個血淋淋的影子了嗎?我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就從地上跳起來,著魔般地站著看。

    青萍,說句實話,我就是那個時候想起你的。青萍,說句實話,我不知道我為啥會在那個時候想起你。後來我和你躺在床上的時候,也就很自然地想起了這個傍晚。一想起這個傍晚,我就哆嗦起來。青萍,那會你像隻小兔子依偎在我的胸前,你光滑黑亮的頭發撩撥著我的前額,你火一樣的嘴唇親吻著我的臉頰,你細嫩的手臂摟著我的脖頸,你豐滿的乳房擠壓著我的胸膛,可是我仍然哆嗦不止。青萍,那個時候我是這樣叫你的嗎?我說,心肝兒,心肝兒……我緊緊地摟著你,我說青萍,我看見晚霞了,像血一樣的晚霞。你說不是不是,那是盛開的玫瑰,是盛開的牡丹,是盛開的月季,漂亮極了。你說你還記得五年前那個霞光滿天的傍晚嗎?我說記得,到死我也不會忘記。於是我們都不再說話,清冷的月光從窗子裏鑽進來,照著我的臉,照著你的臉。我們默默地望著天上的烏雲一會兒遮住月亮,一會兒又把她抖露出來。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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