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大慈恩寺

轉眼就到了十一月十七，是阿彌陀佛誕辰之日。大雁塔下的大慈恩寺可謂四海雲集，幾乎西安城內城外的男女老少都來了。凝香閣的姑娘們也全都來了，三三兩兩擠在人群裏，等著祭典開始。 吉時一到，寺院正門鋪向廣場的數十丈紅地毯頂端，終於迎來了鍍了金身的佛像，那是秦王府出了重資捐贈的。方丈無通大師領著一行僧人齊聲唱念迎向前去。海棠站在人群最後，順著僧人們的腳步望過去，眼睛卻沒落在佛像身上，而是看去了不遠處幾輛馬轎馬匹那裏。 尚琰正從高頭大馬上下來，旁邊馬轎裏是王妃娘娘和羅娟，尚琰扶著她倆一個一個下到地來。隻是扶一下，不算什麽。刺眼的是尚琰和羅娟竟穿著一樣醬紫色一樣繡金絲祥雲暗花的好服，那是猶如喜服一般隻有夫妻才可以成雙入對的穿著。 他們三人後麵還有鄧妃娘娘和石英，馬德城、九勝一家，以及好多攜家帶口的省府官員。僧人們八抬大轎接了佛像往回走去，尚琰一行人跟在後麵。寺裏鍾鼓齊鳴，眾人皆唱讚歌。 靜月看到九勝，擠過人群走到他身邊，九勝就笑著牽起她的手繼續前行。尚琰回頭看到她，就問她：“海棠呢？”靜月搖搖頭，不知。尚琰也就隻好作罷。 他都回來了，自己竟一點都不知道。海棠直覺得自己的心被針刺了一樣疼痛。祭典大禮，她再無心看下去，一個人默默轉身走出人群。早就說過尚琰的話不可信，什麽“快則二十天，慢則一個月“，明明四十多天過去了。什麽“最愛敏敏”，“隻喜歡敏敏”，一轉身還不是跟別人成雙入對？早說了那些信都是騙人的，隻有自己這般蠢才走了三千裏路來認真。 真的好想大哭一場。不！自己不是已經下定決心不認他了麽？為何又在想七想八？可不又作繭自縛了？我早就不是楊毓敏，那個人不早就與我沒有關係了麽？海棠沉下氣來，安慰著自己。 忽然看見人群裏的石榴，海棠急忙走過去招呼她。石榴的爹娘和三個妹妹也都來了。石榴拉過海棠去，高興地與家人說：“這就是海棠。”石榴娘就對著海棠千恩萬謝了起來，又提過一個包袱。裏麵是她自己曬得地瓜幹，說是特意帶來給海棠的。這反倒讓海棠很不好意思起來。 寒暄之後，石榴一家就去了寺裏參拜。海棠找到綠蘿，跟她借了一點銀子。中午，海棠就做東請石榴一家上館子吃打鹵麵。他們原本帶了白饃，這會客氣得隻要了三碗麵。海棠也沒多想，就依了他們。 等麵上來了，她才知道，他們是把三碗分成六碗，各自撈一點就好。看著小妹懂事得直把自己碗裏的挑給二姐三姐，石榴娘也隻與石榴爹分食一碗。一種饑寒交迫的心酸，一種同甘共苦的甜蜜，海棠看著又動容了起來。急忙喊了店小二，又加了三碗。 用完飯，石榴爹娘說再上街置辦一點東西就準備回去。海棠就把剩下的銀子都偷偷塞給了石榴，有家人的感覺就是不一樣。可惜她已是孤苦伶仃，她隻能用那一點點微不足道的銀子覬覦一下骨肉相連的親情。 看著他們一家有說有笑，手牽手得遠去。海棠好生羨慕，眼睛貪婪得直望到再望不見了才收回來。寺門前還是人山人海，人聲鼎沸。想著凝香閣的馬轎不會這麽快就回去，海棠看了看四周，走去一片竹林，想去那裏小憩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