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些甲士卻未曾登城,而是五步一人,在道路兩邊排開。
這一站,便是日上三竿。
直到左近觀望的人群,都已經失去了耐心,開始各自閑逛,或購買東西,或大聲吆喝之後。
才有馬蹄踩踏石板的清脆聲音響起。
“上弦。”隨著這響聲和吼聲,廣都城樓上,那些紋絲不動的材士,終於動了。
他們雙手用力,於咯吱咯吱的弩機崩響中,將強弩上弦。
尖銳的青銅箭鏃,於陽光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直指城下大道。
市場上的黔首們,再次聚集,並屏住呼吸,翹首以待。
直到幾匹健馬,和兩具裝滿屍體的戰車踏入了城門。
“百將程非。”程非驅馬向前的同時,以負在身後的右手,示意張仲跟上。
但張仲此時,正在跟佐戈翼那匹,關鍵時刻掉鏈子的高頭大馬較勁,根本驅不動。
無奈之下,他幹脆翻身下馬,抱拳行禮。“隱山亭長,張仲。”
“已將案犯,共計六百四十三人,盡數帶到。”
城門處站立的百將踏前一步,伸手自懷中拿出一卷竹簡,啪的一聲,將其抖開。“案犯人數眾多,獄曹收之不下。”
“縣尉有令,由我等接手,押往軍營。”
張仲和程非看了看竹簡上的內容,並核實了一下,其上縣尉的官印。
“百將程非,亭長張仲,遵縣尉令。”
將竹簡卷好,百將看了看張仲和程非發紅的眼睛,停頓了一下,聲音從公事公辦的冷漠變得柔和。
“諸位勞苦,可自回曹舍,或軍營就饗,稍事歇息。”
“這裏,有我等。”
“有勞了。”
張仲巴不得如此,昨夜他和程非是在裏中歇息。
實際上,那些黔首眼看要見官審判,心中恐懼之下,哀嚎痛哭之聲不絕於耳。
以至於一整個晚上,張仲,程非,以及賊曹的上百名甲士。
有一個算一個,沒有一個人睡著聊。
並且,今早上,蒙蒙亮,張仲留下人看守亭舍和三個裏之後,就出了發。
路上,這些案犯也沒有讓他們省心,一路上搞出了不知道多少的幺蛾子。
是以,張仲此時,是身心俱疲也不為過。
“諸位才是勞苦。”百將客氣了一句之後,對著城牆上的材士們,發出一聲大吼。
“材士。”
“在。”
“縣尉有令,諸案犯,有駐足不敢前者,殺!”
“有奔走衝撞行人者,殺!”
他環顧了一遍這些案犯,直看得對方麵如土色,才吼出最後一句。
“有異動,欲脫繩而逃者,殺!”
城牆之上的材士,將強弩端好,高聲應到。“遵縣尉令,必殺之。”
然後,張仲就看見那群在路上,又是哭嚎,又是求情。
又是拉肚子,又是腳崴了,還頭疼欲裂,走不得路的黔首。
一個個老老實實,安安靜靜,排成了長隊。
走得,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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