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裏燃著爐子並不怎麽冷，白綰綰用火鉗挑了挑柴開口道：“明年開春，桃樹就會長大了。等它開始結苞開花的時候，公子就可以坐在樹下撫琴，我…我……”
男子輕笑出聲，咳嗽聲也頻繁了些：“咳咳…你便在樹下吹嗩呐？”
白綰綰知沈筠是同她開玩笑，可他還有心情開玩笑就明狀態不是很差，她心裏鬆了一口氣，嘴上的語氣嬌蠻可愛：“到時候公子可以教我彈琴啊！我這麽聰明肯定一學就會，不過…我在公子家已經待了很久了，好的要找工作，也沒有找……”
沈筠哪裏會介意這個，他無奈開口：“咳……也罷。就算沈某再如何落魄，養你一世終歸不難。”
白綰綰笑得彎起眉眼：“那公子話要算數，以後可不能因為我起得晚偷懶就把我趕出去！”
沈筠牽起唇角，望著隔著一層帷幔的白綰綰的目光含著深不可測的寵溺：“怎會。”
他怎會舍得，好了養一輩子認了便是。
色垂暮，殘紅褪盡。
屋外越來越黑暗，再也看不見那棵桃樹的身影。白綰綰聲的念叨著：“一會兒等藥煎好，就去把飯菜熱熱，然後早點睡覺，明早點起來給公子念書。”
男子倚著床榻，白幔遮著半邊身子，並看不見臉。
白綰綰又接著絮叨：“如果元宵節的時候還能碰見那一家賣兔子燈的，這次就換我來寫，公子幫我放河燈。這一帖這是最後的藥啦，按李大夫，應當吃完身子就會好些，到時候公子可以跟我一起去街上湊熱鬧！”
青年似乎在沉思，隻聞窗外幾聲寒鴉悲啼淒厲，不見回應。
有寒風從窗口灌入屋內，拂起白綰綰的發，她放下手中的蒲扇便起身去關窗：“藥已經熬好了，等放涼會兒就可以……咦？公子！又下雪啦。”
借著昏暗燈光，可見窗欞上落上的一層細細白霜，白綰綰鼻子凍得通紅搓著手開口：“雖然不怎麽喜歡下雪，但是總感覺過年也近了呢。”
少女的聲音飽含期待，而床上的男子始終未曾開口。攏上窗，白綰綰舀了煎好的藥入碗朝床榻走去，嘴裏還不停的碎碎念叨著：“公子，明要去把你的冬衣拿出來曬了，氣冷不能再穿得那麽……”
聲音戛然而止，白色的帷幔上，浸滿鮮紅刺目的血。青年靜靜的倚著枕頭，雪白的被褥，衣襟，烏發，臉上，大片的鮮紅像是被血洗過一般。
沾滿血漬的唇角還噙著笑意，灰色的眸子定格了溫柔。
空氣，漫著藥香與寒意。
不知是何時，那人早已，悄悄停止了呼吸。
白綰綰怔在原地，手裏端著的滾燙藥碗也打翻在地。她幾乎在那一瞬間，腦子裏像是落入冰湖一般的空白與絕望。
她指間顫了顫，強忍著巨大的悲痛上前若無其事的給他掖好了被子，又用衣袖被側裏柔軟的布料擦拭幹淨沈筠清俊的臉。。
公子你看啊，人間就是這樣，諸事不成全。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