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花是怎麽也揉不動,她媽說:“瞧那小雞胳膊,喊你三嫂子來。”
三嫂子麻利利來了,挽起袖子就上了炕,說:“是她三奶的酵母吧?我前個去討,一個都不給,說要給旺旺做餅的。”
她媽屁股一上一下,拿全身的重量揉了麵道:“可不是,捏捏,出來的餅一準兒滑溜。”
吩咐蘭花去燒火,他爸早劈好了柴火,層層地碼在南牆根上,專用來烙餅。
蘭花把柴火一根根伸進灶台裏,火苗暖洋洋的,劈裏啪啦地發著響。
她媽下來,摸摸鍋沿兒道:“我的姑奶奶,燒得可真夠實誠的。別再加火了,先把餅拿溫火醒著,等大發了再燒。”
蘭花便把七八個餅間隔著放到鍋貼上,拿兩手支了頭,坐在灶間的小板凳上,聽她媽和三嫂子在炕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
她三嫂子說:“你們家閨女,啥時候也領個回來?聽萌萌媽說,她家閨女的婚事,也就這幾個月了。”
“啥樣的人哪?咋沒領回來過?”她媽問。
“現在的孩子,還管那些舊道道?據說大學時就好上的,萌萌媽前晌個還跟我吹呼,說大學那陣子還因為這事把萌萌趕出門去。”
“還真是有過這事,萌萌從小就愛沾染些男娃子。”,
“可不是咋地,雖說是前後生的,你家閨女,比她們家的可本分多啦。她家那兩口子,哪一個是省油的燈……”
她媽和三嫂子的話,漸漸飄遠開去。
蘭花兩手支著頭,腦子裏忽閃忽閃地過了許多幕,她想及了萌萌曾經為她背過的黑鍋,那黑鍋,現在成了真真的事了。
她想及了跟張俊分手前的那些個事情,或開心或難過,都飄忽忽地尋不著蹤跡了。
她再去細想,卻怎麽也想不起張俊的氣味。
她一時不自禁地難過起來,她想,不用再過多少時候,她連他的聲音他的長相也會模糊了吧。他的人,也會徹底地從她心裏消失吧。
這不是她一直盼著的麽,可是她的心,空蕩蕩的,跟丟了魂兒一般。
這媳婦兒餅又分著很多樣,炕頭餅的芯裏,包了搗碎的花生、核桃、芝麻、蓮子、板栗、杏仁、棗肉、葡萄幹,足足有八樣。
三嫂子邊拿這八樣做了芯子,便樂嗬嗬道:“這炕頭餅,擱在旺旺的炕頭上,沾了新媳婦兒的喜氣,保管蘭花也找個好人兒嫁了。”
蘭花知道,這炕頭餅到頭來,是要送給自己的,又見她三嫂子拿眼睛瞥她,頓時躁的滿臉跟霜後的紅柿子一般。
除了炕頭餅,最講究的還是那鍋沿兒大小的“墩底”。
蘭花媽和三嫂子兩人整了半上午,烙出的兩個,不是裂口子了就是糊半邊。
三嫂子說:“嬸,還是得叫河南馬三刀他嫂子來,她烙‘墩底’可是出了名的了。自己的侄女不是?你叫她一準兒來。”
果真,一叫,馬三刀她嫂子大老遠就來了,在院子裏就喊:“他大妹子,咋不早叫我,咱們可是沒跑兒的親家呀。” 本章尚未完結,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