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就是在乎這位置?”容老夫人居高臨下地盯著顧鸞,恨恨道,“你不就是一輩子都想擺脫你是妓/女之女的身份?顧鸞,到現在,你該從雲端下來看看了!”
說罷,一把揪住顧鸞的頭發,費力地拖著她往外走。
顧鸞忽然變得驚恐起來,死死掙紮著:“你敢!哀家是太皇太後……大梁的太皇太後,你休敢對哀家無禮!”
“規矩了這麽多年,早該無禮一回了。”容老夫人冷笑一聲,依舊沒將人鬆開。
她打開門,在這亂局之中,將大梁的太皇太後推了出去,她道:“下輩子做個人。”
慈寧宮外麵有二十來步台階,容老夫人那一推,顧鸞就從台階上滾了下去。
這下,她的盤著的發髻亂了,華麗的衣衫沾滿了汙泥。
她慌亂地爬起來,想要重新回到她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高位上,可身後總有不長眼的。
那些刀劍落在她身上時,想要是一層一層剜下她的血肉,痛得她冷汗直流。
可她顧不上這些,她一心隻有慈寧宮裏那高高在上的位置。
即便身後再無支撐她的人,即便她背負著一身傷痛,她也要爬回那位置。
她不想待在泥濘裏,她受夠了那日日夜夜的痛苦,再不想回去!
宋老夫人不知何時從屋裏出來了,看著她那一身華麗的衣衫沾滿了鮮血,就連明黃的裏衣都被打濕透了,鮮血在她身後淌了一地,順著台階蜿蜒而下,有幾分血流成河意思。
宋老夫人不忍再看,默默移開了眼。
容老夫人攬著她的肩,神情冷漠,眼底是快意。
比起她那身首異處的孩兒,這樣的遭遇對顧鸞而言,根本就不算什麽。
她冷心冷腸的想:“沒有人比她更執迷不悟的。”
廝殺的人不知什麽時候停了,全都停了下來,靜靜地看著可憐的女人不停往台階上爬。
終於,她拚盡最後一口,爬到了最上麵,憑著不知道什麽執念,抓著容老夫人的衣擺緩緩站了起來。
她渾身都是血,樣子可怕,卻緩緩笑道:“哀家……是大梁的太皇太後,誰也奈何不得哀家!”
話落,她深深喘了一口氣,一步一步走回內殿,帶著一身鮮血,坐回了她原本坐著的位置上,沒了呼吸。
這一次,她手裏沒了佛珠,臉上也沒了裝出的慈悲,卻真正意義上的閉上了眼,再不會睜開。
晨光微熹,天終於亮了。
滿宮寂寥,血流成河。
容玦踏著鮮血進了慈寧宮,看著那主位上的人,神情冷淡,好似再看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靜默了好半響,他進了內殿,翻出一件明黃繡鸞鳳五彩祥雲的朝服外衫披在她身上。
複又將她散亂的發髻重新盤上,戴上鳳冠,擦幹淨臉上的血跡,擺正她的姿勢,似乎是要她坐的舒服些。
做好這一切之後,容玦後退了一步,端詳片刻後,淡淡道:“下輩子別作孽了。”
說罷,他轉身離去,毫無留戀。
半個時辰後,慈寧宮走水了。
大火混著前夜的冤魂,燒盡了所有罪孽。
自此,塵埃落定。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