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於越安宮後苑的“艾淵”處,四麵朱欄玉砌,煙紗印柳,微風輕撫,撩皺一池春水。蔚璃正高束青絲,一身涼衣,閑坐池間,任溫泉暖湯沐去一身寒涼。
自數年前於帝都歸來,越王便依慕容蘇所諫修築了此“艾淵”池。池外引璧月湖之活水而入,中道設七個大方銅鼎儲之,再以薪柴加熱,架竹以導之,流入“艾淵”,而“艾淵”池中常年儲艾草之葉,如此便可得這一方溫泉暖湯,四季皆可櫛沐清寒。四方亭欄上,更有冬秋懸葦幔竹幕,春夏掛煙紗珠簾,亦是自成風景。
此值盛春,有宮女依慕容蘇所擬之湯方特地拾來各樣花瓣鋪滿池塘,蒸騰之下有花香四溢,重重錦簇如繡毯一條,遮住薄薄涼衣。這花瓣驕芯,浮之若魚,也成了蔚璃之玩物,她手劃漩渦,看那片片粉豔飄蕩旋轉,或浮或沉,無一遁出水流之湍,甚是有趣,竟一時看得入神,以致宮女裳兒何時站到了池岸竟也不覺。
裳兒也不覺望著旋流下浮沉的花瓣出神良久,又轉目池水中這位嬉戲如孩童的國之長公主,欣笑一聲,喟歎道,“書上,靜若處子,動若脫兔。我怎麽就隻見脫兔,不曾見過處子?真真一刻也不得閑!”
蔚璃舉目看她,狡慧戲言,“書上?哪本書上?隻怕是王兄與你罷!”
“長公主……”裳兒諫言不成反被戲弄,又羞又惱,氣得直跺腳。
蔚璃又憐惜著取笑道,“以後措辭千萬記得考究出處。書上便是書上,王上則是王上,可別胡亂指派,心引火上身。”
“長公主愈發狡言善辯了!”裳兒惱得俯下身抬手撩了她一臉水珠,“這樣敏慧端淑的女子怎不去迎接鶴駕?倒在這裏蹉跎春光!”
蔚璃輕笑著撫去羽睫水滴,回問,“你又何事偏來擾我?不是非生死存亡事都等青袖、玖兒回來再議嗎?是了,玖兒可是今入城?”
“來信是這樣,可誰知半途又變出甚麽卦來!長公主也是大膽,竟敢放了她去迎甚麽蘭公子!她最是那憨癡懵懂的,此回隻怕是被那位蘭公子勾去了魂魄也未可知!十的路程竟走了半月之久,也是稀奇了!”裳兒答道。
“信上不是了,途中蘭兒病了一場,才蹉跎了時日。你們中啊,唯玖兒性情溫和謙遜,此去才不會嚇到蘭公子。若使你這張牙舞爪的去了,隻怕人家一早就打道回府,來也不來了!”
裳兒又氣又笑,自知她不過,隻能轉言他事,“我看這池水也涼了,長公主還是早些起來更衣罷。門外尚有客來訪。”
蔚璃蹙眉,“不是閉門謝客嗎?誰這樣不識趣!”
裳兒一命換了宮女侍奉衣物,一麵答道,“那人自報家門,是西琅公子夜玄……”蔚璃聞聽此處正起身披衣,不由得打了個寒顫,眾宮女隻當她為涼風所侵,忙一個個將披巾棉袍皆包裹上身,扶她出了溫池。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擊下一章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