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舉目看他，清雋少年，眉眼俊逸，望之著實賞心悅目……
“今夜以後，我大約不會再來……”他講來似乎格外艱難。
她隻是捧碗微笑，似乎早已料到結局。隻是今晚的金棗銀耳羹格外香甜，她半分也舍不得剩下，一麵吃羹一麵含糊著應，“你的錢都用光了？”
他微微詫異，繼而知她所言，輕笑一聲，“是啊，所餘無幾……我須再去搜羅一些銀錢，賄賂侍衛才校”
“把這些狐裘拿去典賣了罷……”她卸去肩上白狐裘披，並腿上的銀狐裘毯，“沒有這些我也能活。”若是沒有他，她真不知還能堅持多久。
“這樣漫飛雪，沒有這些……你如何度日？”他起身為她重披裘衣，卻見她早已是淚滾如珠，大顆大顆掉進碗裏。他一時慌亂無措，悄聲挨坐她身邊，輕言撫慰，“倒是還迎…還有件事，你可願意——為我去做？”
她忽閃著淚睫晶瑩，想到終究還是要還的，就知這下事物，你得了便要付上代價，豈有白白貪享的道理。她清了清喉間哽咽，朗聲回道，“我既吃了你的，喝了你的，也睡了你的……恩公厚義，自當圖報。隻有三件事，蔚璃斷然不從。”
他忍不住笑，為她係好領前花結，無比憐惜應道，“那你先，是哪三件事？”
她放下羹碗，正經危坐，肅色道，“一不為奴；二不為凶；三不為妾。除此之外……”一言未了，他先笑了，打趣問道，“除此之外，你可還身餘長物？”
她怔怔無言以對，看這周遭器物，豈非都是得他所贈，除去這一條性命，還能以何報他恩德。
他也隻是笑她可愛，繼續言正事，“自後宮北門而出，有半坡竹林，過竹林便是一處山間穀地，在那裏，我置了一間宅院，雖不甚寬綽，卻也是安居良宅……”
蔚璃不等他完，先自解了腰間玉佩，並發間玉簪，悉數交到他手上，低聲道，“我惟有這些，你都拿去。置田置地，亦可有添補。算我一點點報答……”
他又是一怔，忍俊不禁，默看麵前飾物良久，終是取那玉佩收了，正色道，“這玉佩全當你報恩之酬，此事以後不可再提！”言罷，又繼續那宅院，“雖是地處僻壤，陳設簡陋，可好在整潔清雅，又是前有清風後有明泉之吉地，我名其曰——琉雲築。你若不棄，可願隨我移居陋室？”
蔚璃聽他緩緩講完，才知他用意，隻一時恍惚，他還不曾了解狀況嗎？她若是尋常宮娥，此間得他相邀，莫是移居陋室，縱是打馬浪跡涯也不是不可！可她是東越蔚璃啊！莫移居陋室，就是走出這霜華冷宮都是九死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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