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菜過三巡酒過五味,蔚璃又提議喝詩以記今日之遊,眾人皆推程潛之為領,先起序篇。程門潛之先生謙虛禮讓一番,終言“拋磚引玉”即唱和開來。
蔚璃特命人請了尚書台女官玖兒前來錄筆,青濯卻又惜憾不曾有夜蘭來此潑墨描影。餘者眾人皆曉然:是為夜蘭公子居瀾庭之故,而蔚璃無意邀瀾庭下榻之君入席,以免禁錮了興致,所以連帶蘭公子也未曾受邀。
夜玄聽蔚璃詠出“南風熏陋室,嘉賓耀蓽輝”之句,便想起蕭雪在驛館影壁上所刻《登台賦》,不由對此女子之才情卓越愈生傾慕之心。
盛奕看著自家公子隻知癡目怔怔凝望女君而全然忘了自己當擬何詩句,也是替他又羞又窘。
北溟昔梧倒是言辭大方,依著青濯所頌唱和道——
瓊樓飛玉羽,金閣渡青苔。
傾盞東風去,踏浪長歌裏。
蔚璃聞聽不覺麵色微動,驚讚道,“好氣勢!追東風兮嘯長歌,梧公子誌在遠極。”青濯卻然蹙眉忿忿,“此非梧公子之詩,乃別有出處。”
眾人訝異,皆望向青濯,昔梧亦指他質問,“青將軍且詩出何處?若得出我自罰一杯,若不出你自罰一壇!”
“我……”青濯欲言又止,似多有顧忌,不覺看向蔚璃想尋個主意。
蔚璃依舊朗笑璨璨,向眾壤,“濯兒自幼修習兵書戰策,詩文歌賦之集倒是讀得少些,許是哪本書裏見過相似語句也是有的,從來詩文皆有出典,此亦不足為奇。”又指青濯勸言,“你也不必苦想,自飲了杯中酒續唱下去便是。”
青濯便知蔚璃不願再提舊事,舉杯正要罰酒,昔梧卻不肯放過,譏誚道,“青將軍平白亂叫一聲毀我詩譽,便要這樣了事嗎?或者自罰一壇,或者講出典故!”
青濯本就忠直性情,不懂矯飾虛禮,為蔚璃之故尚可稍忍冤屈,再聽昔梧質責便也無可忍耐,擲了酒杯朗聲回道,“此詩原是我兄長之作!舊年他遠遊北境,正遇北國大雪,兄長第一次望見厚雪茫茫,驚喜之極,才有此作寄還家中,信中言也曾另抄別稿寄給都城的璃姐姐。詩中所雲‘瓊樓飛玉羽’,玉羽原指飛雪,下句當是疑作九霄塵,再言本是‘金閣渡青晗’,意指曙光在即……”
“濯兒,”蔚璃輕笑盈盈喚住青濯,怕使昔梧多添窘迫,“此是舊事,無須重提。”
青濯不敢爭辯隻好禁言。越安宮中有一條眾人默念之則,那便是“不提舊事,不憶故人”。許是當年傷悲至今未愈,憶之徒增悲戚罷。
偏昔梧借了酒興似乎有意思憶舊時人物,指著青濯又嘲又笑,“虧你記得!再過些年莫詩文,隻怕家居何處也盡都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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