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望月皎皎 我心澄明（7）

青袖驚駭非常，一下看看手中短劍，一下看看麵前昔梧，他總不至拿此事扯謊罷？兄長竟有子嗣遺留世間，“兄長子嗣何在？倒底是哪位公主入我青門……”

昔梧搖頭，笑容悲憤，“長姐昔梓，麟兒青宇——俱亡於蕪良關北城門下，受萬箭穿骨之刑！”

如聞晴霹靂！青袖隻覺頭昏目眩，幾次搖晃險些跌倒，喃喃憶，“我在初陽城內……從未見過昔梓公主……更不知，不知……不知有青宇侄兒……”她時已是淚眼迷蒙，“蕪良關……誰人……誰人截殺幼子……”也無須再問，當年奉旨剿殺青門的除去莫家再無旁人，恍然大悟，“梧公子先前擅闖軍營……是為此節？”

昔梧冷笑答言，“當年父王惜長姐子嗣，有意養做王室之子，特派了精銳王軍三千鎧甲，疾奔越境北關欲迎回如此嬌貴多劫的外孫。隻可憐——大軍晚到一日！蕪良關守將不敵莫嵩剿殺之軍，為護青門遺孤已遭滿城屠殺，長姐並其幼子亦被射殺於城門之下。父王聞訊大哭！幾度昏厥！此樣仇恨，我昔王族怎敢忘懷！”

青袖還試圖理清各樣舊事——兄長自北境歸來隻孤身一人，何來妻妾？他既得子嗣何不與家人言，當年是誰往北國送信？又是誰護送昔梓公主北逃？是了！兄長的左營副將自戰事一起就未在軍中待命；兄長初到家中還曾悄悄籌錢要置辦別院；兄長還曾問自己要了許多舊衣裳去，城外認了一位義妹須他照料……

哪裏是義妹？分明是他帶回來的北國公主！一位王室公主肯屈居城郊別院，又為青門誕下血脈，何以兄長這樣狠心！一言不告！一語不響！竟使青門嫡傳子嗣落得這樣慘死境況！不由得淚若滾珠！心痛如絞！

“原來兄長……是有子嗣延續……”青袖緊抹淚水，仍拭不盡眼角潮濕，“莫家殘殺無辜嬰孩，斷我青門嫡脈……此樣仇恨，青袖如何敢忘！”轉頭又看昔梧，“梧公子到過禁軍大營，可知軍營布局？莫敖帳營何在？”

昔梧唇角牽一絲笑，半是讚許半是淒歎，“青姑娘果然有將門之風！我本想約會你那蠢弟弟青濯，想想他終無男兒氣概……”

“梧公子休要多言！”青袖橫劍嗬道，“你約我來就是為要助你斬殺莫敖！青袖萬死不辭！此事你也無須再牽扯旁人！他日子問罪，我青袖一力承擔！”

“好！”昔梧大讚一聲，“上回我已勘察過營中布置，左營為糧草食灶之儲，右營為兵器箭矢之藏，中營即是各位將官所在。今夜幹物燥，風力正適，青袖姑娘可助我於左右兩營放火，我往中營殺那莫敖……”

“中營第幾座？”青袖直言。

“大約……是第四座罷？莫敖惜命畏死，絕不會是前三座營帳……”

“如此，也不勞梧公子了！”青袖完縱身上馬，“我一人便可殺那莫敖！”

“胡鬧！軍中將士五千……喂！站住！”昔梧話還未盡，青袖已然一騎飛出，直奔南郊大營！氣得昔梧咬牙頓足，直呼“豈有此理！”，亦扳鞍上馬疾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