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璃完全可以想見當時之艱難,而哥哥又是優柔性情,若非有個堅強篤定的人陪在身邊,他是萬難成事的!而直到自己歸國,裳兒隻恐與君王無由親近惹宮闈非議,有損王兄清譽,便又自請來越安宮襄助內務。
這些年裏,越安宮一應內務也虧得裳兒苦心操持,蔚璃自知自己是個逍遙向外的,於內庭之事鮮少過問,軍務奏疏交給了玖兒處置,宮廷俗務便是儀仗裳兒了。
蔚璃也深知裳兒心意——按祖訓宮規,宮婢不得晉封內廷妃嬪,無論曾經與主上有怎樣同生死共患難之情意,她依然隻能是這深宮裏的一個婢女而已,故而她僅守著本份,退而居之,遙兒望之,她待王兄之真情,絕不遜於風氏姐妹,隻怕是比她們還要更真!
可如今,自己遠行在即,越安宮若然真的被風灼占去,那她連退居之地也沒有了!蔚璃思前想後,不免心下又添一層憂慮,“裳兒,”她回手扶向她手臂,就像幼時在母後的宮殿裏與她挽臂同嬉一般,哄笑道,“裳兒無論討要甚麽,本公主豈會不給!不如這樣,我去之後,這越安宮便留給裳兒居住,憑他誰人也休想來這裏撒野……”
“長公主!”裳兒急得頓足,“長公主這是要折煞奴婢!還不若將奴婢趕了出去!”
蔚璃笑笑,正經思量著,“或者……將你還給王兄,隻是若這樣行還須先替你討個名份!”
裳兒又羞又急低下頭,可歎自己這一世不能隨她去了,為她鋪床奉餐、熏衣侍浴才是安穩一生!
蔚璃又想自己寢殿都已被入記,看來是非要離家不可了!——這城池雖闊又哪裏還有她容身之地?又想到風氏姐妹初來時自己城外親迎,那風姝溫婉端淑,那風灼嫵媚妖嬈,之後又鬧出代兄傳信,庶奪嫡位等事故……嬉鬧情景竟恍若昨日。
而今時再見,王後風姝依然端莊矜重,側妃風灼依舊嫵媚妖嬈!——隻是王後似乎略添了幾許鬱悒,而灼妃則是別添了更多倨傲!
此是越王婚典之後蔚璃第一次晉拜越明宮,當下多了兩位嫂嫂陪坐高位,王兄似乎也非昔日裏哄她嬉鬧的王兄了,她也再無往日裏的灑脫自然,不得不拘著禮盈盈拜下,跪倒在重重歌伶舞姬之間。
如此愈發得意了風灼!斜眼覷著,各樣嗤笑。王後卻是起身相迎,越王也急忙迎下座階,揮手斥退周遭歌舞,切切道,“王妹快起!此處家人,何須行此大禮。”又釋言,“灼妃近來思鄉情切,難以排遣,遂令人排演了這段南國歌舞以解愁悶。”
蔚璃笑笑,並未置喙,隻是向著王後與灼妃又重施一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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