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去泥塘挖藕嗎？”淩霄君譏誚道，似乎今夜心境頗佳，“隻快去快回就好！離了你本君倒也寸步難行，半事難為了！”譏笑過，又鄭重囑道，“叫外麵的都退下罷，休來擾我！”
“是！”元鶴笑應一聲去了。出門驅散一眾童子，又與牆下值崗侍衛叮囑幾句便去辦事了。
屏風後水聲激蕩，人影搖曳，片刻後轉入前堂燈下一頎長身影——素錦涼衣置起風流瘦骨，衣帶半敞微露霜色肌膚，烏發垂腰尚有水滴漉漉，一雙寒眸凝視著堂前燭火飄搖，沉喝一聲，“出來罷！還要本君擺駕迎你不成！”
梁上一縷輕風飄落，又惹堂前燭火跳躍搖擺，青袖一身冷冽，帶進滿屋寒氣，長劍在手，幽恨在眸，注視著淩霄君，泠泠神色直比秋霜更冷！
淩霄君蹙眉看她良久，對這女子也是又讚又憐，終是微微一笑，“原來蕭雪一直將你藏在徽縣太守府鄭你的傷——都好了？”
“殿下何必虛禮！”青袖提劍向前一步，昂首言，“隻怕殿下殺我之心從未減半分罷！”
淩霄君緩係衣帶，厭惡發絲潮濕披擁在背，隻能是略整衣襟，依舊帶笑問，“殺你——豈非易如反掌。隻是——何故殺你？”
青袖隻冷哼一聲，抽劍出鞘，“那麽殿下該知——我何故殺你！？”
淩霄君依舊漠然處之，淡笑道，“處我之名位，欲殺我者眾多。本君又哪得閑暇過問各人因由。你若想殺，舉劍便是。”
“所以你也知自己該死！做了趕盡殺絕事，可知終有報應之時！當年我兄長有子嗣在世，不過繈褓嬰孩，已然至北關城門，一步之遙便是塞外遠境，遠離你玉氏一族！偏是這樣你們也不肯放過！竟使人射殺繈褓幼子與孤弱女流於我東越城下！試問汝之為人，又於心何忍！”青袖愈愈是忿恨滿胸。
淩霄君係了衣帶，回身看座上新衣，猶豫著還要不要添件外袍，淡然回道，“其一，當年追剿之事，我並不知情。其二，青門謀反，罪誅九族，凡青氏子孫無論長幼，盡數處斬。若非璃兒將爾等藏匿不報，你兄妹也當在子誅殺之列，又何況長子長孫！”
青袖恨到咬牙，淚打霜顏，“青門謀反？我青門若真意謀反，豈還有你玉室！豈還會有殿下！”
“放肆！”淩霄君沉喝一聲，又擲下拾起的新衣，凝眸冷視，“本君不與你論當年事！此是政務，非你女子可議。況且——當年我等皆弱童少年，羽翼未豐，勢力未成，於世事……全無半點幹預之力！我念你是璃兒親友，一再恕你，還望你好自珍重！且退下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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