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雪怔了怔,忽覺眼眶發漲,鼻子發酸,要該如何言,從殺她四名侍衛起嗎?——“臣……臣在徑亭山北麓迎上長公主,臣……殺了她身邊侍衛四人……”
“是召國侍衛罷。留之亦無用。”玉恒定睛看他神色,不知那目色盈盈是有悲意還是為憐憫。
“是。”蕭雪應一聲,略帶哽咽,“隻是長公主……為此心傷,責打微臣,砍損禦璽,竟至力盡而跌倒……佩劍折於身下,不慎割傷了肩臂,人也吐血昏迷……微臣……微臣……”蕭雪吞一口哽咽,抬手抹去眼角潮濕,重新又言,“微臣恐怕再有伏兵,並不敢於路上耽擱,故而隻是草草處理了長公主傷口,便使車駕送她入城……入霜華宮時,長公主已然醒來……隻是,隻是……”他又不知該如何言。
“隻是怎樣!?”玉恒焦灼問道,卻也不等他答,隻另外喚道,“元鶴!元鶴——”
元鶴剛從外麵回來,聽見喚聲急匆匆跑來,看見蕭雪,立時明白,喜道,“越長公主接回來了!?人在哪裏?”
“霜華宮。”玉恒冷言冷麵,吩咐道,“你速將備下的一應器物即刻送入霜華宮!就以……以澹台家少主問候東越女君之名義!誰敢刁難,就地斬殺!”
“是。臣明白。”元鶴應一聲,也不敢多言,便急匆匆去了。
玉恒憂心忡忡,又問蕭雪,“她可曾過甚麽?哪怕是怨恨的話也無妨。”
蕭雪舉目怔怔——隻怕那女子其心已死,其念已灰!又還有甚麽好!“殿下……該去看看璃公主!”他叩頭在地,掩去淚水決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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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華宮,位於皇城之最北角,居三宮六院之最後方,名為宮宇,實為地窖。地上有百尺亭廊,卻非居住之所,而是供禁衛之軍布崗設哨、巡防值守之用;往地下百尺才是宮殿之所在,引冰冷石階而下,見闊千尺有餘,廊回殿立,皆以寒冰做壘,放眼清潔,霜白無一絲雜色,故名霜華宮。
宮內置寒冰為榻,以霜雪為屏,榻上雖有輕羅錦被,卻是難抵冰寒;屏前也有夜明珠燈,可是卻無半點燈火之暖。除此之外,也再無其他。身入其中,終年不見驕陽,不聞清風,唯有冰霜淒淒,寒床冷室!
此霜華宮,是為玉室第七世帝君所築,傳言本是為囚禁其後妃失禮犯紀者所用,當然此也全無史料記載可證。隻是後來,不知自哪一世起,霜華宮成了子治罪四境封王,囚禁王族的禁閉之所!但凡王室中有戴罪抑或疑罪之人,皆可丟入霜華宮內,以求用宮內冰清之寒供其自省矣!
是當自省!——蔚璃悲歎:史書讀遍,雜集翻爛,也不曾見,自開朝以來還有哪一族王室,七年間兩度被禁霜華冷宮!
痛莫過於摘心!哀莫大於心死!既然此心已然生生摘除,死在了徑山亭那片野樹林裏,又何懼此身何棲?何畏此命何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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